“……”
不知为何,戚白商觉着这竹林间的温度又掉了一截。
仲秋后果真凉得紧。
“玩笑而已,谢侯何必较真。”戚白商有些冷,轻摸了摸胳膊。
谢清晏余光瞥见:“送你的氅衣,为何不着?”
“那自然是叠——”
戚白商话兀地一停,她眼神微栗,回过身。
她定定望着谢清晏:“谢侯爷、何时赠过我氅衣?”
隔着朦胧薄纱,那人似无觉:“前几日,秦府宴后,你忘了?”
“……”
戚白商一噎。
三日前,婉儿好像确实去秦尚书府上参加过什么宴席……
看来只是她敏感了。
不过谢清晏也是癖好古怪,他是开绸缎庄的吗?怎么到处送人鹤氅?
“最近风寒,偶有头痛,”戚白商搬出自己的老借口,假意虚弱扶额,“竟忘了谢侯恩情,实在是婉儿不……”
“你还忘了一事。”
“…嗯?”
戚白商微微僵停,小心挪眸。
谢清晏左手挽着右手宽袖,将杯盏搁于案上,这才回眸:“我们说好,你今后不再唤我谢侯,太过生疏。”
戚白商僵停,忍着没退缩:“那,应当唤你…?”
谢清晏眼神暗下,他情不自禁地朝仰面的戚白商倾低了身。
清沉蛊人的嗓音便附了耳。
“阿琅。”
“阿、阿郎?”戚白商颤着声,险些将尾音扬去竹林树梢。
“……”
漆眸深处阒寂一瞬,跟着便如山石倾崩,惊雷无声,直叫谢清晏长睫克制不住地颤栗起来。阖低了许久,他方缓掀回眼帘,轻慢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戚白商还在震惊当中。
——她近些日子忙于查胡姬投毒案与安家之事,竟是不知,谢清晏与婉儿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境地?
难怪,难怪婉儿前些日子还厌烦赴宴邀约,近日却愈发活泛,甚至提起便有几分眉目含情……
原来是叫谢清晏骗了去!
戚白商恼火得轻咬牙关,捏紧了拳头。
这种细心呵护、谨慎培育、挡风遮雨了好几年的珍惜药株,刚要开花、却被邻家偷偷摘了的痛心!
戚白商吸气,吐气,反复三回,终于给自己平定下来。
此时,旁边侍宴的女婢忽然上前提醒:“谢侯爷,戚二姑娘,两位的兰竹互赠还未成礼。”
戚白商顿了下。
却听白纱外,谢清晏忽抬眸,望着女婢,声色清润地纠正:“是戚姑娘,不是戚二姑娘。”
女婢一怔,慌忙红着脸低下头:“是,奴记错了。”
戚白商:“……?”
怎么,戚家其他姑娘不喘气了么。
“谢…阿郎,我风寒未愈,不宜嗅兰,便不戴了。”戚白商努力柔弱婉转了语气,极尽暗示,希望谢清晏识趣,一同免了这俗礼。
可惜他不识。
“是么,”谢清晏却折腰,俯身近前,“我最近极为喜欢竹枝,那便由你为我佩上?”
“……”
戚白商轻咬牙关,强作笑音,“好呀。”
语气柔婉低轻,动作上却毫不含糊——
只见身影纤弱的女子抬手,攥着竹枝跟插刀似的,往面前青年头顶玉冠上一插。
旁边女婢惊恐阻拦:“哎——?”
“好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