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便道:“好了,先这么着,待我去试试那泉水,倘若尝着口感大差不差,还是用泉水吧,这梅间雪实在费劲。” 当下,傅棠梨便叫黛螺带着一筐梅花和半罐梅间雪先行回去,自己则和胭脂寻那泉水。 也不难找,按着严婶子说的,转到云麓观北面,旁有松柏掩映,冬日仍翠,一条石径曲折蜿蜒,通向幽处。 傅棠梨才走到半道,却听见隐约有琴声从前边传来。 她停下脚步,侧耳聆听片刻,指了指那个方向,对胭脂道:“听过去,应是玄衍道长在那里。” 胭脂道:“那不巧,娘子不若改日再来。” 傅棠梨笑了一下:“相请不如偶遇,来便来了,何须改日。”她将陶罐从胭脂手里接过,“道长喜清静,你不要跟着,先回去吧,我自去便是。” “这……”胭脂有些犹豫。 “你回去,把那些个梅花再仔细挑拣一遍,趁着新鲜,洗净了,用竹匾摊开,撒些青盐,放在屋檐下晾,事情多着呢,黛螺一个人顾不过来,你别偷懒,快去干活吧。” 胭脂听得娘子如此说,只好去了。 傅棠梨压了压发鬓,理了理裙裾,不紧不慢地沿石径走去。 琴声渐大,似泉水从山涧流来。 再行百来步,石径尽处,果然见前方有石壁高耸,中有石缝,水流自石缝出,下积成潭,静水深碧,山石嶙峋,旁边老树横斜。 玄衍独坐树下抚琴,他依旧广袖宽袍,眉目清冷,孤傲有登仙之意。 傅棠梨抱着陶罐,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了许久。 直到一曲毕,玄衍收住琴弦,傅棠梨才慢悠悠地道:“奇怪,我有些听不懂了,道长曲调清高凌绝,正合避世修行之道,但其中不乏铿锵杀伐意气,又似愤慨之声,莫非道长尘念未断,出家乃不得以而为之?” 玄衍手一缩,“琤”的一声,按断了琴弦。 W?a?n?g?阯?发?B?u?Y?e??????????ε?n???????Ⅱ??????????? 他霍然抬眼,目光如电,煞气凛然逼人。 此时无雪,但周遭的空气却突然沉了下来,寒意刺入骨髓。 傅棠梨心头一紧,手心出了一层汗,有些后悔失言,但她终究胆大,面色如常,笑吟吟地道:“巍巍乎若高山,荡荡乎若流水,道长是否引我为知音?” 玄衍直 直地看着傅棠梨。 傅棠梨对他坦然相望,她是个美丽而明朗的女郎,眼睛生得尤其漂亮,眼波清澈宁和,譬如这山涧间的流水。 半晌,玄衍的神情渐渐和缓下来,他褪去了身上那股锐利的威势,一拂琴弦,淡淡地转了个话题:“你前些日子说要酿梅花酒,我便把那片梅花林让给你去耍闹,退避此处,你如何还能跟来,扰人清净。”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页?不?是?i????ü?????n?2?〇?②?5?????o???则?为????寨?站?点 傅棠梨晃了晃手里的陶罐子:“我为酿酒,来此汲取泉水,不料和道长不期而遇,只能说是凑巧了。” 玄衍十分果断,马上道:“酿酒不可使用此间泉水。” 傅棠梨挑了挑眉毛:“为何?” 玄衍看了傅棠梨一眼,好像有些不悦,简单地道了一句:“我常于夏日到此沐浴。” 哦,所以这是道长的沐汤,不能喝吗? 瞎讲究,要不得。 傅棠梨想了想,委婉地道:“其实无妨,此为活泉,夏日沐浴后的水早就流走了,如今的应该干净……” 话还没说完,就生生地卡住了。 玄衍盯着她,目光格外森冷,比方才更吓人几分,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那目光就要化形为利剑,把她戳个洞。 傅棠梨实在忍俊不住,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吧,那就不用这里的泉水,道长啊,真是……” 真是什么呢,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眼波流转,恰如惊鸿照影而过,分不清是狡黠还是妩媚。 玄衍垂下眼帘,转开了目光。 傅棠梨幽幽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点虚假的歉意:“那这么着,只能撷取梅间之雪用于酿酒了,可惜梅间雪落只一点,我收集起来也不容易,一日才得半罐水,只能待到雪后多去几次。” 她顿了一下,拖长了声音,软软地道:“说不得,我要时常光顾那片梅花林,道长还需多忍我几日。” 她的声音轻灵婉转,如同山间黄鹂,在春日的枝头啼鸣,吵是吵了点,但确实活泼动听。 玄衍站起身,抱着琴,举步将去:“山林清静,唯汝呱噪不休。” 傅棠梨施施然跟上,悠然自若地接口:“可能是因为道长修行不到家,那张甘露清静符不灵验吧。” 玄衍忍不住勾起嘴角,刚要说话,却听见一旁的树丛中仿佛有风拂过,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动静。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只有那么一点点,寻常人根本难以捉摸,但对玄衍来说,已经足够。 他脸色一变,一声断喝:“后退!” 傅棠梨来不及反应过来,她甚至没有听清他的话。 一霎那,变故陡生。 风声呼啸,数十条影子,如同毒蛇一般从树丛中窜出,迅猛地扑击过来,他们高声呼喝,腔调怪异,听不懂是什么话,他们手中的兵刃闪着寒光,齐齐杀来,刹那间,卷起积雪如飞絮。 玄衍的身边就是傅棠梨,无论他进或退,她都将面临兵刃加身,他无暇多思,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往回一带,同时跨步迎敌,手中古琴横扫而出。 古琴挟带雷霆之势,直直地拍中一名刺客,那魁梧的大汉发出痛苦的嚎叫,整个人倒飞起来,在半空中撒开大蓬血水,那张琴被这巨大的力量撞得断裂,半截飞出,“噗”地砸在雪地里,只露出头部两寸,足见其力道之强。 陶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棠梨骤然跌入玄衍怀中,脑子一片空白。 第10章 咳咳,非礼勿视 这个男人的味道,是雪中乌木的香气,清冽而冰冷,凌于悬崖绝壁之上,连同这凛冬的煞气席卷而来,不可抗拒。 傅棠梨下意识抓住了他的领口。 玄衍好像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哼声,低沉而浑厚的声线拂过傅棠梨的耳鬓,她分不清那是什么意味,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把玄衍抓得更紧了。 他猛然腾空而起,正面迎敌,凛冽的气息迸裂开来,如疾风骤雨降临此间。 傅棠梨并不矮,她的身量匀称而丰腴,但此时此刻,陷在他臂弯里,却显得那么娇柔弱小,脚尖都沾不到地面,身不由己,旋转、腾挪,刀光剑影不停地掠过眼前,叫人头晕目眩。 那群刺客体格彪悍,气息凶狠,身穿软甲,袒露双臂,各持刀剑,以悍不畏死的气势围杀上来。 玄衍寻常一幅仙风道骨的清冷气质,不近人间烟火,而眼下,却似换了个人似的,骄悍而凶戾,他身陷重围,手无寸铁,还护着一个弱女子,却狂傲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