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伫立在长风亭中,长久地沉默着,直到炭火熄灭,茶水冷却。 —————————— 与淮王错过长风亭之约,令傅棠梨忐忑不已,但稍后,思及彼此身份,又觉得错过才好,如此,纠结了半天,她自己也琢磨不清心绪,只好暂时按下不提,依旧在旁人面前做她的端庄淑女。w?a?n?g?阯?f?a?B?u?y?e?ī??????????n???????2??????????? 好在接下去两天风平浪静,并不见什么波澜,她也渐渐地松懈下来。 傅姑母从蜀州而来,给傅棠梨送了两匹蜀锦为礼仪,蜀锦名贵,素有“寸锦寸金”之称,虽然傅棠梨很不缺这个,但傅姑母的美意,她还是记在了心上。 许家表兄不久后就要参加春闱大考,傅棠梨便思量着,要送他文房四宝以做回礼,隔天下午,遂带着胭脂去 了东市的宣阳坊,那里有一间“松石堂”,是长安最负盛名的笔墨斋,达官显贵最爱来此附庸风雅。 松石堂的伙计十分利索,见客人来,呈上了冰纹海棠笺、八宝五胆徽墨、桃花澄泥砚等各色物品,不消说,自然样样都是上品,价格也是不菲。 傅棠梨是个不缺钱的主,只捡最贵最好的,仔细给许表兄选了几样,又顺手给自己也挑了些花草宣纸及小羊毫等。 正挑选间,松石堂的掌柜过来了,客气地拱手致意:“这位娘子好品味,出手也大方,实乃小店贵宾,小店中独有几样珍品,不同前面这些俗物,十分难得,收在后堂雅间,娘子可有意一观?” 那掌柜生得端正,生意人一团和气,看过去自然可亲,且松石堂在长安的名声响亮得很,京中官宦人家无有不知,倒不必担心会被蒙骗了去。 傅棠梨来了几分兴趣,颔首道:“愿往一观。” 掌柜抬手引路:“随小人这边来。” 傅棠梨和胭脂主仆二人随掌柜出了前堂,穿过抄手回廊,又过了月洞门,其间还有店中杂役往来,一路并无异常,很快到了后院一间雅舍,掌柜亲自打起了帘子:“娘子,这边请。” 傅棠梨不疑有他,走了进去,岂料得,脚步刚刚踏入其中,只听“砰”的一声,房门便被关上了。 一群士兵候在房中,着铁甲,持长刀,皆身形魁梧,目光凶悍,其中一人抽出刀来,“刷”的一下,架在了胭脂的脖子上:“噤声!” 傅棠梨一惊,心下瞬间百转千回,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都不足以应对眼下局势,总算她心志坚定,面上还能保持镇定的姿态,环顾左右,直接了当地问道:“尔等意欲何为?” 一个年岁略长的女子站在那群士兵中间,容服高雅,形制却素净,似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女使之辈,她此时走上前来,朝傅棠梨行礼致歉:“让娘子受惊了,罪过,吾等奉主人令,有请傅娘子往家中做客。” 松石堂的掌柜苦着脸,在一旁不住作揖:“情非得已,求娘子见恕。” 胭脂护主心切,大声道:“何方贼人,安敢如此无礼,可知我家娘子是何身份,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架在胭脂脖子上的刀逼近了半分,持刀的士兵冷冰冰地喝道:“噤声!” 傅棠梨感觉得到那种血腥的戾气,这些士兵,并非京中养尊处优的金吾卫、羽林军之辈,而是久经沙场的精锐战士,她心中发苦,面上却不敢示弱,冷静地道:“此为汝等待客之道乎?” 那女使再次致歉:“下人鲁莽,多有得罪,只要娘子随吾等前去做客,自然可保贵仆无恙,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她话只说一半,收了口,笑了一下。 胭脂大急,张口就要呼叫,刚刚发出一个音节,持刀的士兵将刀柄一转,敲在她的颈后,她闷哼了一声,软软地倒下,晕了过去。 “住手!” 傅棠梨惊怒不已,正要过去查探胭脂的情形,那女使上前一步,拦在傅棠梨的前面,语气既恭敬又强硬:“主人等候多时,傅娘子不可再耽搁,贵仆自有人照顾,娘子请。” 此情此景,没有傅棠梨可以拒绝的余地,她沉默着,又看了胭脂一眼,咬了咬牙,只得跟着那女使走了。 从松石堂的后门出去,一顶轿子已在那里候着,抬轿的亦是四个精壮的士兵。 女使拿出一方暗色的绸巾,陪着满脸笑意,用谦卑的语气道:“听闻娘子聪慧,为免途中变故,需将娘子的眼睛蒙上,请娘子见谅。” 言罢,便用绸巾将傅棠梨的双眼蒙了起来,在她脑后打了个结,而后又道:“只怕还要委屈娘子,娘子的手也不能乱动。” 遂又将傅棠梨的双手绑在了背后。 她何德何能,令这群人如临大敌,将她当作重犯看管,傅棠梨苦笑了一下。 但事到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只能忍了,一言不发,蒙着眼,缚着双手,坐上了轿子。 起了轿,那群士兵似乎上了马,马蹄的声音纷纷沓沓,一道同行。 先是时,傅棠梨还用心分辨着行进的路途,但因为眼睛被蒙住了,完全感觉不到方向,过了一会儿,她只能放弃了。 轿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许久,中间似乎还经过一段水路,傅棠梨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偶尔有风,透过轿帘,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清新的味道,她思忖着,大约是出了长安城,不知是城北的渭水,还是城西的丰水,这令她愈发不安起来。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长到傅棠梨分辨不出已经过了多久,脑子都开始昏昏沉沉之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上前搀扶傅棠梨下轿,还是方才那女使的声音:“到了,娘子请。” 傅棠梨身不由己,跟着女使往前走。 没走几步,大约是进了一处屋舍内,女使引着傅棠梨坐下,便告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正当春时,隐约可闻窗外偶有虫鸣如细沙,安静得叫人心慌。 傅棠梨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双手也不能动,这种处境加剧了她的忐忑,她迟疑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两步。 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她闻到了白梅花的气息,混合着乌木苦涩的香,如同高山深处,凛冽的白雪覆盖着寒冬。 要离得多近,才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傅棠梨骤然一惊,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强硬而有力,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把她提到近前,白梅花的气息蹭过她的耳鬓,似霜雪拂面。 “梨花。”他如此亲昵地叫她,但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带着不可言说的危险的意味,“来,现在说说看,你是谁?我又是谁?” 那个男人威严而森冷的气势如同山岳一般笼罩下来,几乎令傅棠梨要软倒。 “我错了。”傅棠梨没有任何迟疑,马上认怂,“过往种种,皆是谬误,如今我知错了,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