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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2(1 / 1)

梨已经睡着了,她闭着眼睛,浑身肌肤绯红,发丝凌乱纠缠,湘妃簟湿透了,一大片暗色的痕迹,被她压在腿下。 他眼眸中的赤红慢慢消褪,喘息良久,抬手,做了个姿势。 侍者立即退下了。 赵上钧抱起傅棠梨回到房中,替她清洗了身子,安置在床上,轻轻地拉了罗被给她盖上,掖了掖被角,放下床幔,又唤女使来,守在房中,叮嘱再三,方才离去。 —————————— 傅棠梨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醉了,神思恍惚,如坠云雾间。 咫尺之外,华灯如昼,雕梁画栋,觥筹交错,歌舞丝竹,唯有她,被那个男人堵在黑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她被压倒在案几上,仰着脸、望着他,心跳如擂鼓。 他不似往日,在这个梦里,他冰冷而威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的身形过于高大,所形成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浓郁的、压抑的、令人无从逃脱。 “来,看着我,说,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望着她,目光如同锐利的剑锋,几乎刺穿她的心脏。 你是谁?我又是谁? 她的脑子乱纷纷的,好像回答了他、又好像没有,她醉得太厉害了,在这梦里无法分辨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黑暗中,云雾弥散,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原来是这样,你喝醉的时候就是爱撒谎。” 四下无人之际,如同耳语。 不、不是。 她摇着头,仓皇地伸出手,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一团团、一重重,挥之不去,遮挡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 软烟罗的床幔逶迤于地,露出一条缝,午后日光正好,漏了一线。 傅棠梨微微睁开眼睛,周遭似明还暗,十二结环扣流苏从床幔的顶端垂落下来,那丝线是用孔雀翎毛和翠鸟尾羽糅合织就,在眼前变幻着绮丽的流光。 偶有一两声鸟鸣在窗外,光 影朦胧,春思困倦,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 家里的仆妇云娘和小婢子守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闲聊着,隔着一层屏风,说话的声音听过去断断续续的,有些不太真切。 “这会儿睡着……既得闲,不如……刚运到那几箱衣裳拾掇拾掇,这里不比……人多,做事的就你我……何苦白坐着浪费工夫。”那是小婢子的声音,轻快又活泼。 “不成。”年长的云娘说起话来就稳重了许多,不紧不慢的,“主人吩咐……不在的时候,务必把……人看好了,片刻都离不得,你别……,若出什么岔子,谁也救不得……” 小婢子失笑:“青天白日……前后重兵把守着……什么闪失,你就吓唬我。” 重兵把守?傅棠梨迷迷糊糊地听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她的手指头动了动,努力地想从梦中清醒过来。 云娘的声音有点低:“你不晓得……性子急躁,早先在江心别院服侍过她……跳江逃走……主人大发雷霆,这次可不能……” 她在说什么? 傅棠梨遽然瞪大了眼睛,心跳瞬间几乎停止。 第59章 淮王露馅了 小婢子仍在笑:“……什么都不记得,怕甚?” 喝下的酒水都化作了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浑身湿漉漉、冰凉凉,好似在数九寒冬之际掉入冰窟中,冷浑身都要冻僵了。傅棠梨醉意全无,紧紧地拽住了手心,脑子里嗡嗡噪噪,似有磬儿、钹儿、铙儿一并作响,混乱而尖锐,刺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娘严厉了起来,小声地呵斥了婢子:“小心着点,别胡乱说话,若是叫夫人听了去,有你……” 小婢子终于安分了,嘟囔了两句,不再呱噪。 樱桃树上的鸟雀又开始闹腾起来,好似和屋檐下的燕子在吵架,两边唧唧啾啾地叫个不停,春日的风拂过,枝叶发出一点沙沙的声响,安静而柔软。 傅棠梨躺在床上,僵硬着,一动不动,背后的汗水慢慢地流下来,那种感觉,像是虫子贴着肌肤爬过去,令人毛骨悚然。 日头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偏走,漏进来的一线天光渐渐隐没,屋子里变得昏暗而晦涩,什么都看不清楚。 ……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棠梨沉沉地翻了个身,咳了一下。 云娘听见动静,赶紧进来:“夫人醒了?” 傅棠梨缓缓起身,身子还是酥的,腿脚打了个颤,险些又要倒下,她咬牙撑住了,撩起床幔,抬眼看看窗外的日色,慢吞吞地开口:“我睡了很久吗?这会儿几时了?” “也不太久,还不到酉时。”小婢子笑着,打来了热水,云娘上前服侍傅棠梨洗漱。 傅棠梨留了个心思,多看了云娘几眼。 只见云娘进退有度,一举一动如标尺丈量,为傅棠梨洗手时,低头俯身,半跪在地上,神色恭敬而沉稳,这等做派,似乎不像小门小户家中做事的。 傅棠梨心中打了个突,面上不显,坐在那里缓了许久,若无其事地问道:“玄衍呢,又出去了吗?” 云娘后退一步,回道:“主人有事,往长安一趟,嘱咐夫人不必担心,也不必等他,若乏了,早些歇息去,他今夜或许晚归片刻。” 傅棠梨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这边收拾停当,差不多该到喝药的时候了,青虚子老道士进来,端了一碗药汤。 傅棠梨的失魂症尚未治愈,两位大夫依旧留在这里为她治病调理。何大夫十分拘谨,甚至有些畏惧玄衍,轻易不敢踏足内院,而青虚子,因是玄衍的师父,日常进出自如,有时候还会额外念叨两句。 譬如眼下,老道士显然不悦,又说上了:“听说今儿你饮酒了,真是胡闹,这种道理还要我交代吗?酒与药性相冲,事倍功半,若不忌口,苦的是你自己,玄衍也不管管,不像话。” 傅棠梨接过药碗,叹气道:“甜食吃不得,酒水喝不得,还有前些日子师父说的,便连荤腥也少沾,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实在难受,师父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给我留点活路吧。” 她顿了一下,看了青虚子一眼,柔声道:“再者,药也喝了许多,却未见半点成效,也不是说师父医术不精,或许这病症就是无解,玄衍还劝慰我,记不记得都不打紧,往后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就成,师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青虚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把目光避开了,含含糊糊地道:“依你眼下的情形,药还是先喝着吧,终归有好处。” 傅棠梨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把那碗药慢慢地喝下去了,而后,她放下碗,掏出帕子按了按嘴角,好似那么顺口一提:“对了,师父,还有桩事儿,我想问问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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