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遮住了月亮,夜色黯淡,天地骤然变得混沌起来。 人们的惊呼声越来越大,急呼“救火、救火!”,许多人惊慌地奔跑着,脚步纷沓,或有小儿啼哭、妇人尖叫、男人怒吼,呼儿喊娘,乱哄哄的一片。 云娘果断,马上拉着傅棠梨朝大门外奔去,口中道:“夫人别怕,我们这人手充足,必能保护夫人无恙,夫人先出门避避。” 傅棠梨身不由己,被云娘拖着,跑出了宅院。 街道上都是人,四下逃窜,黑烟愈浓,铺天盖地,情势过于慌乱,一时分辨不出火从何处起。 甫一出门,立即有一群人迎上来,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依稀皆是魁梧汉子,约有数十人,个个人高马大,一色劲装,持着佩刀,行动间带着杀伐之气,纵然是在这般混乱中,依旧有条不紊地结成阵列,拢在傅棠梨左右两侧。 领头一人大步上前,抱拳道:“小的为夫人肃清道路,夫人请随小的来。” 云娘沉声道:“莫啰嗦,快!” 此情此景,容不得傅棠梨多做思索,她跟着就要举步。 但是,就在此际,有人大喝了一声:“且慢!” 旋即火光通明,另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围了上来,高声叫道:“兀那贼人,快快放开太子妃!”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震得傅棠梨耳中轰轰作响,她浑身一颤,顿住脚步,霍然抬眼望去。 后来的这一队人马穿着衙役的服饰,显是官府中人,持着锻棍、铁尺并铁索等兵器,冲过来和那群汉子形成对峙。 领头的那汉子冷哼了一声“找死”,当即一挥手,手下的人迅速调整阵列,摆出了进攻的姿势,霎那时,杀气大盛,甚至盖过了浓烟。 云娘气得跺脚,怒声道:“你们这群蠢人,这会儿闹什么,待火烧起来,夫人若有闪失,你们死罪亦难赎!还不快带夫人走!” “太子妃勿惊,并未走水。”从那群官差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穿浅绿的七品官服,面容干枯清瘦,几步向前,朝傅棠梨纳头便拜,朗声道,“下官乃咸阳县令何友松,为引太子妃现身,故而在旁边宅子烧了几堆湿稻草,无大碍,如今既见太子妃无恙,实乃万千之喜。” 这何县令早间出去办事,至黄昏始归衙署,早有李姓商人等候多时,报太子妃就在咸阳治下的永寿镇,被歹人所囚,请县令速速去救。 何县令大惊,立即打点县衙上下禁卒并民壮等数十人,急匆匆赶往永寿,依着那李姓商人指引的方向一路到了这宅院,待要破门而入,却被一群壮汉所阻。 那群壮汉也不说缘由,只是板着脸,喝令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何县令乃当地父母官,在这里却被指为“闲杂人等”,他并不生气,反而暗暗心惊,那群壮汉气势与身量皆异于常人,显然并非普通百姓,倒像是行伍打仗的军士之辈,何县令是个聪明的,情知这其中必有重大干系,难以善与。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何县令犯不着冒这个险,顶多回头去往长安报信,但太子妃当日对他有恩、对咸阳百姓有恩,何县令心性磊落,奉行知恩图报,担心若是错过时机,这伙贼人带着太子妃离开,恐怕再难寻觅,故而不能退。 云娘情知中计,心中大恨,上去挡在何县令面前:“何来贼人,冒充官府,骚扰民宅,一派胡言。” 她一边拉着傅棠梨往回退,一边朝那群大汉使眼色:“赶走他们!” 大汉们煞气腾腾,齐刷刷抽出腰间的佩刀,“哐呛”之声迸出,眼见得就要冲杀过去。 “住手!”傅棠梨倏然一声断喝,向前踏了一步。 大汉们听见傅棠梨发话,明显犹豫了一下。 云娘还想拉住傅棠梨,傅棠梨抬手用力一甩,将云娘推开,厉声质问:“大胆,你敢拦我?” 云娘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尚未站稳,傅棠梨已经大步走向前方。 那群大汉有些不知所措,持着刀,相互看了看,谨慎地止住了攻势。 何县令已经站了起来,在如此剑拔弩张的危急关头,他依旧毫无惧色,面上露出诚挚的喜悦之情,对傅棠梨恭敬地道:“太子妃那日落水,下官愧疚万分,久久难以安寝,今日收到 报信,实在喜出望外,太子妃宅心仁厚,得上苍垂怜,乃咸阳之幸,亦是下官之幸,还请太子妃随下官回京,与太子早日团聚。” 傅棠梨听了何县令一番话,心头大震,似有狂风卷起巨浪,呼啸着击碎礁岩,乱石飞溅,砸得人眼冒金星,几至眩晕,至此,堆积在心中的疑虑终于有了着落。 玄衍果然是在骗她。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何大人,你好好看着我,看仔细了,有没有认错人?我当真是太子妃吗?” 何县令听这言语有异,目光注定傅棠梨,讶然道:“太子妃何出此言?那日在咸阳官邸,太子妃施恩于下官,下官铭记于心,怎么会认错人?” 云娘在旁犹自试图挽回,极力否认:“这狗官胡说八道,夫人和主人成亲多年,恩爱和睦,怎么和什么太子妃扯得上干系,莫非是这狗官贪图夫人美貌,意图拐骗了去,夫人切莫被他所蒙蔽。” 何县令身后的衙役中有人不服,抗声道:“咄,无知妇人,莫要胡乱攀咬,你问问这咸阳地界的百姓,我们何大人公正清廉、爱民如子,岂会行此不义之事?” 傅棠梨记起那日去镇上沽酒,卖酒妇人尝提及,“我们咸阳县令何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百姓口碑如此,足见其人品性端方无疑。 一念至此,她心中百转千回,把这些时日所历都当作浮光掠影,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只一瞬间,便拿定了主意,看着何县令,冷静地道:“我脑部为外物所创,失了记忆,往日种种皆不可辨识,方才滞留于此,幸得何大人来接,大善,既如此,便随大人一道回去吧。” 云娘心中叫苦不迭,“噗通”跪了下来,颤声道:“夫人请留步,您莫要轻信外人所言,一切还待主人回来再做决断为好。” 寻常百姓方才见这架势,早已经各自躲藏回家,在云娘说话之间,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默默逼近。此时浓烟渐渐散去,月色笼着雾气,火把摇曳,影影绰绰地照着四方,这些人容形装束与原先守在门口的那群汉子一般无二,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群,矫健而凶猛。 傅棠梨猛然省起,之前家中小婢子有云“重兵把守”之语,原来应在此处。 何县令生性刚硬,若不然,也不敢扯着工部的官员半夜去堵太子,此刻,他毫无退缩之意,从属下手中一把抓过刀来,挽起袖子,大声道:“太子妃放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