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连发梢间都满满地沾染上。 雨落在窗下,那么细微的声响,宛如小小的虫子爬过人的心尖,说不出的痒痒,一直下着,直到深夜。 …… 雨开始有点大了起来,赵上钧终于休战的时候,傅棠梨已经精疲力竭,躺在他的怀中,眼睛半闭着,快要昏睡过去。 廊外,玄安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心谨慎地禀告道:“师兄,庄将军求见。” 傅棠梨被惊动了,动了一下,蹭了蹭赵上钧的胸膛。 他急忙低头吻她,安抚她:“没什么事。” 但玄安并不知晓这屋中的情形,继续禀道:“庄将军说,师兄命他盯住的事情,有着落了,请师兄过去当场拿人。” 这话落到赵上钧的耳中,他的眼神倏然暗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金戈铁马的煞气重又覆上他的眉目,他笑了起来,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种突如其来的气息令傅棠梨觉得不安起来,她好似又有点清醒过来,勉勉强强抬起眼睛,目光迷离,软绵绵地瞥了赵上钧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点声音:“嗯?” 他的神情还是那么温和,如同寻常,把她抱到榻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住,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贴在她耳边,低低声地道:“我有急事,先去处置一下。”后头的话,声音更轻了,“……东西先留在里头,等我回来,再帮你仔细清洗。” 傅棠梨本来还要睡不睡的,听了这话,羞得一哆嗦,直接晕了过去。 他笑了笑,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 夜色将至,天幕是灰的。 雨下得大了起来,敲打在刀剑和铁盾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剑刃在昏暗中泛出白雾一样冰冷的光,大将军府中,校场上,上千士兵沉默地伫立着,列得整整齐齐,任凭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如同黑暗中沉寂的塑像,一动不动。 这种凛冽的杀伐之气,赵元嘉只有在玄甲军中看见过,他对郭午十分满意,诚恳地道:“郭将军深明大义,愿为我光复山河,实乃忠义之士,待来日,我若登上大宝,将军乃第一功臣,我定不负你。” 郭午还很年轻,眉宇间英气勃发,他举着火把,咧开嘴笑了一下,火光映出他森白的牙齿:“幽王放心,这些兵将都是我祖父留下来的,骁勇善战,无一弱者,定能保护幽王抵达蜀州,届时我们再谋后路,何愁不能一战。” “好!”赵元嘉被郭午说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齐乘风在旁催促道:“圣上有令,殿下不可离开幽王府,如今我们暗中出来,可能再过片刻,监视的人就会有所觉察,郭将军还是尽快安排殿下趁夜离开长安为好。” 郭午神态自若,点头道:“成,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北城门有我的弟兄,去北城门。” 他退开一步,做了个手势:“殿下请。” 赵元嘉望着眼前披坚执锐的士兵,凭空生出了无限勇气,“锵“的一下,他拔出了燕支剑,持剑在手,大声道:“我们走!” 郭午在旁引路,赵元嘉走在最前,齐乘风紧紧护在他身边,后面士兵的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跟了上来,那种铿锵的脚步声踏在雨里,沉沉的,有些令人心惊。 两侧的侍从举着火把,被雨水打着,火光飘摇不定,照不清前路。 ”吱呀“,将军府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赵元嘉加快了脚步:“我们快点……” 他的话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瞳孔收缩,所有的动作都停顿在原处,连抬起的一只脚都无法放下。 大门外,围满了黑甲铁骑,他们和这逐渐降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最前面的一个将领踱着马,缓缓地踏入将军府,居高临下地望着赵元嘉,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叹气道:“幽王,你这是何苦呢?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 他是庄敬。 赵元嘉方寸的满腔热血立即烟消云散,他好像从那种狂热的境地里突然惊醒过来,坠入冰窟,浑身都冻僵了,他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踉跄着后退,连手里的剑都握不太稳:“不、不是,我不是……” 齐乘风大喝一声,拔出刀来,挡在赵元嘉前面,大喝道:“郭将军,快保护幽王先走。” “走?”郭午突兀地笑了一下,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这光景,你们还想走到哪里去?”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i??????ω?€?n?②???????????????o???则?为????寨?佔?点 齐乘风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外面的骑兵突然齐齐下马,退到道旁,让出一条路来,俯身行礼:“参见陛下。” 庄敬也下了马,恭敬地退到一边:“陛下。” 玄安在后面撑着伞,赵上钧缓步当车,慢慢地走了进来,他如同旧日,穿了一身道袍,广袖长衣,服色如碧,但在这一众兵马之中,依旧显出了威严的杀伐之气,步步逼近,令赵元嘉肝胆欲裂。 赵元嘉不断地后退,此时他心中犹有一线希望,颤声叫道:“郭将军、郭将军,快来。” 郭午应声而出,大步上前,抱拳跪在赵上钧面前:“启禀圣上,臣告发幽王擅离王府,意图谋反,臣是人证,这些兵士与刀器皆是物证,请圣上发落。” 赵元嘉好像被雷劈到了一般,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不敢置信地望向郭午:“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骗我?” 原来郭午所说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们为了给赵上钧找一个杀人的理由,布下了一张网,等着赵元嘉入彀,偏偏,赵元嘉如同飞蛾,自己扑了上来。 齐乘风愤怒地咆哮,跳了起来:“郭午,你这无耻小人,你怎么对得起你郭家的列祖列宗?你不怕你祖父和父亲从棺材中爬出来杀了你吗?” 郭午冷笑了起来:“祖父和父亲迂腐,我若学了他们,才是对不起郭家的列祖列宗,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乃是天下圣主,幽王算什么,还想要动摇这大好山河,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齐乘风大叫一声,拔出刀来,朝郭午砍了过去。 但他还未到得近前,只听“嗖嗖”数声,锋利的箭矢射来,穿透了他的身体,带着他飞起三四丈,最后钉死在了地上,血和雨水混做了一处。 前排的玄甲军骑兵收起破甲弩,无声地退了下去。 赵上钧微微地笑了一下,目光如同这雨夜,漆黑而冰凉:“元嘉,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赵元嘉的膝盖要弯不弯的,他本能 想要跪下求饶,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求饶也是无济于事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地、结结巴巴地道:“皇叔、皇叔,您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呆立在原处,语无伦次地说着同样的话:“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