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方。 突然,却有人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傅棠梨:“师姐,冷静些!” 是玄安,他一脸焦急之色:“别过去,那边危险。” 傅棠梨此时头脑一片混乱,心脏狂乱而激烈地跳动着,要突破胸口,她完全没法分辨玄安的意思,她只想赶到赵上钧的身边去,谁也不能阻止她。 她用力推开玄安,嘶声叫道:“你放手!” 她奔跑的势头太急,玄安一时之间抓不住她,他又不敢过分冒犯,只能扯住她的袖子,反而被她带得踉跄前冲:“师姐,你听我……”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巨响,一阵山摇地动的声音,掩过了玄安的话语。 巨变陡生。 滚滚黑烟腾空而起,喷向高处,旋即,那边爆发出尖利的、喧哗的呼喊声。 “天啊!祭台炸了!” “来人!护驾!快护驾!圣上!” “祭台!祭台要塌了!” 傅棠梨心胆俱裂,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尖叫了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刺啦”,衣袖被她硬生生地撕破了,她挣脱了玄安的手。 火光冲天,炉香与长明灯瞬间点燃,空气中的温度倏然拔高,热得发烫,爆炸声不绝于耳,高耸的、华丽的祭坛 被火焰缠绕着,朱漆剥落,“噼啪”作响,霍然分崩离析,仿佛神明震怒,推倒山岳,“轰轰隆隆”地塌下来。 香炉从高处砸下,灰烬漫天,白幡溅了灯油,裹着火,随风乱卷。 四下混乱,如同炸开锅的沸水,溅起来,泼洒开,众人呼喊惊叫,推搡踩踏,奔逃躲闪,各自惊慌失措。 火焰如同张开大口的巨兽,将祭坛上的一切都吞噬了下去,而后一起坍塌。 “玄衍!”傅棠梨声嘶力竭地呼叫,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逆着人流,朝着火焰升腾的方向,拼命地扑过去,不管不顾,只想扑到他的身边去。 热浪撩过她的发丝,脸颊发烫,双目赤红。 砖石四下崩落,断裂的木梁不断砸下,挟带着呼呼的火焰,燃烧的经卷从耳边飘过去,飞上天空。 好像有人从祭坛上摔了下来。 “玄衍!”傅棠梨的叫喊被淹没在一片喧杂中,她朝他奔去,够不到,接不住,怎么也来不及,但还是竭尽全力,发了疯一般朝他奔去,摊开双手,想要抱住他。 粗大的木梁当头砸来,烈火扑面。 一道强大的力量从背后扑了过来,将傅棠梨扑倒在地,打了个滚,躲避当头而来的木梁,木梁的尾巴带着火,燎过去,那人抬起手臂,护在傅棠梨的头部,挡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而轻微,在这混乱喧杂之间,落入傅棠梨的耳中,如同一根针,刺得她一激灵,还来不及细究,她被那个男人带着,重重地压在地上,滚过炙热的地面,背脊发烫,脑袋发晕,火焰从天而降,无数断梁残土在火光中乱舞,如同浮光掠影,在脑海中逐一闪过。 男人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容貌依旧是近乎刀锋般锐利的英俊,面容沉稳而严厉,简单地吐出几个字:“我在,别怕。” 傅棠梨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有点不太敢相信,她缓缓地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他的脸颊,他的肌肤如同记忆中那般,滚烫得惊人。 “玄衍……道长、道长,你没事,太好了。”她喃喃地这么说着,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模糊不可辨认。 但,他抱着她,两个人贴在一起,靠得那么近,他听到了,突然,一下子怔住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梨花……梨花,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怕把她惊动,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道长,这个称呼,只有原来的梨花会这么叫。 火焰与烟雾弥漫,热浪呼呼翻滚,两侧朝天阙缓缓倒下,带着“吱吱呀呀”的声响,人群奔跑,四下惊乱。 而这里,在燃烧的断梁后面,火焰翻滚,焦黑的浓烟扭曲漫延,遮住人的视线,什么都看不真切,赵上钧呼吸急促,弓着腰,膝盖撑着地,用身体筑成一个窝,把她团在怀抱中,那么用力,想把她揉碎了,又那么小心,怕把她揉碎了,一时之间,骁悍如他、铁血如他,竟也无所适从。 “道长、道长。”她反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如同那过往的时光,慢慢地倒流回来。 在这一片混乱颠倒中,心跳如雷、如暴雨、如这烈焰飞火,狂热不可平息。 火场上响起了大臣们惊恐的呼叫声:“圣上,圣上跌下来了,快护驾,来人,护驾!” 脚步纷沓,无数人奔跑着朝那边涌了而来,他们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圣上,圣上!” 兀然,一阵喊杀声震天响起,数千黑色重甲士兵从外面涌入,他们甚至直接撞开前方正殿,轰然推倒门窗与立柱,如同呼啸的、黑色的潮水,踏平一切,碾压过来,手持兵刃,行动谨然有序,迅速而矫健,带着腾腾的杀气。 原先守卫在中庭的金吾卫士兵救护天子不及,本就忙乱,乍逢此变故,像是被震慑住了,不知抵挡,左右顾盼,步步后退,大臣与道士更是惊慌失措,抱头各处逃窜,瞬时叫喊声沸反盈天。 杀进来的这群黑甲士兵显然对旁人没有兴趣,他们气势汹汹,直扑中央已经坍塌的虚皇坛。 金吾卫人数悬殊,了无战意,继续后退,口中大声叫喊:“护驾!护驾!圣上遇险!快快叫人前来护驾!” 在断壁残垣后头,火势依旧逼人,傅棠梨惊魂未定,抬头看了赵上钧一眼。 火光映在他的眼眸中,烈火飞扬,如旭日中天,耀眼不可逼视。 他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嘘,偷偷的。” 偷偷的,什么呢? 傅棠梨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偷了一个吻,带着火一样的炙热的温度。 倏然,只听得一声长笑,一员骁悍的武将越过黑甲士兵,飞身一跃,举枪劈下,一声断喝,如绽春雷:“赵上钧,你也有今日,拿命来。” 金吾卫士兵突然散开,露出了被围在中间的“皇帝”。 “皇帝”躺在地上,仰面朝天,七窍流血,一动不动,显然从高台上摔下的时候,已经气绝。 但是,这不是赵上钧。 那武将身在半空,瞳孔收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猛然间,“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却不是火药,而是被擂响的战鼓。 随着沉沉鼓点,无数玄甲军从后殿冲出,重盾长刀,集列成阵,脚步震动地面,金戈锐气,挟着火焰与烟雾卷上半空,左右两侧殿堂的屋脊上,出现了齐刷刷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