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章</h1>
正想着,林杳突然听到了一阵风铃与马蹄声渐渐靠近。
她回头看,远远瞧见一辆马车,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是这样在平平无奇的雨幕中平平无奇地来。
冯笛似乎已经料到她要来了,掀开帘子一角见了她,二话不说就邀请她上马车。
“三姐姐。”林杳上了马车,嚅嗫着不知如何开口。
“林妹妹。”冯笛见了林杳,拉了她的手,象征性地安抚了一下,“不必多说,我知道你要来,我带你去见你夫君。”
“林妹妹,你莫要慌乱,虽说百里侍郎是被天策卫押解走了,但是天策卫指挥使凌风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玩伴,定不会亏待百里侍郎的。”
“昨晚百里昀被匆匆带走,凌指挥使便着人传信于我,让我明日带你来探安。”
“只是百里侍郎这次着实触了龙鳞,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真是多谢三姐姐了。”林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
“只是凌指挥使和百里侍郎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的事情,陛下不知道。”冯笛说着压低了声音。
是了,若是知道,定不会命凌指挥使去拿百里昀。
至于凌指挥使为何会与百里昀有交情,又为何会与冯笛有交情,难以知晓。
刚入诏狱,就有人亲自引林杳下去。
牢狱不见日光是常有的事情,四周皆是血腥潮湿的味道。
侍卫领着她走了很远,沿途皆是一些被关押的犯人,或是苦苦哀吟,或是无动于衷。
头一次在这个阴冷血腥的地方待这么久,林杳有些反胃,脸色煞白。
侍卫提着微弱的灯光,把她领到了百里昀所在的牢房。
百里昀靠坐在草席之上,头发凌乱,白色宵衣上血迹斑斑。
他低垂着头,脸上神情看不明朗。
“夫人在栏外探视即好,等时间一到,我回带夫人出去。”
侍卫说完朝她行了个礼,就又隐没在黑暗中了。
“百里昀!”
林杳唤他。
草席之上伤痕累累的青年这才睁开双眼,看到她的一刻,歪着头嗤笑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神情与平常无异,只是语气之中,透着些许力不从心。
“先前说要一直监视我的,挖掘我真实目的的是你,现在千方百计想赶我走的也是你。”
林杳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了。
第18章
“你的命,该是来救更多的人。”
“先前我尚能自保,捉弄一下你为什么的。”百里昀缓缓开口,“但如今我已如泥菩萨过江,再捉弄你可就不好玩了。”
“再说了,林杳,你管我做甚?”百里昀说这话时,戾气极重,“我先前那般利用你,你也该有些风骨吧?”
“大雪初下,众人躲雪,你却是澡雪。”林杳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他言语中的驱赶之意,“那封放妻书,我看到了。”
有轰隆的雷鸣响起,沉闷,却震耳欲聋。
百里昀弯唇笑了笑:“是不是文采很棒,往后你想去什么地方,便可以去什么地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百里昀,我们成婚两载,你本就没有限制过我的行动。”
“终归不一样。”百里昀轻咳了几声,方才说,“就像我娘,我爹也从来没有束缚过她,但只要她一日在内宅之内,她自己便会束缚她自己。”
“我时常想,我娘年轻的时候是何许模样。”他说,“是明媚的吗?没有了相夫教子羁绊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呢?”
“可是现在,或许全家上下的仆从,都是只知道她姓氏为云,却不知她的名,她的字,许多年以后,我爹可能会史书留名,但我娘。”思及此处,他摇了摇头,“不会有人再记得她。”
“先前我对你态度恶劣,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说你对我别有所图吧,我能感觉到,但是说实话我也能感觉到那别有所图无伤大雅。”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中其实最不重要的就是你的想法了,我却去责备你。”
林杳茫然地看着百里昀,心里越发杂乱,她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何与自己说这么多。
眼前的百里昀,端正地坐在阴影里,如此随和。
这是往常少有的。
几缕碎发在他额前飘散,比之平常,少了寻常五颜六色的发带,好似没有之前那般鲜活了。
“你说这话何意啊?”林杳上下打量着他,试图看破他的心思,“你还是能出去的好不好?”
周身针落可闻,偶有其他牢狱中的呻吟声丝丝缕缕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