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觉到她手心的暖意,细细的手指包裹着他的,她从马背上俯身,迷迷蒙蒙一双眼:“裴恕。” 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在难以言说的爱恋中,低低嗯了一声。 王十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么多话,对他的,对薛临的,混乱着掺杂在一起,让人再一次,模糊了他们的区别。紧紧握着他的手,许久,说出的全是不相干的话:“裴恕,你今天,穿得好生素净。” 几乎跟她一样了,她也是素服麻鞋,发髻上一根素银簪子,她是为薛临服丧,那么他呢? 裴恕顿了顿,许多话都在嘴边,到头来,却也是答非所问:“观潮,薛临,是什么样的人?” 第47章 嫉妒 薛临,是什么样的人?王十六在短暂的怔忪后,沉默地想着。 他宽厚,包容,可靠。遇到他时,她孤独,彷徨,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母亲那么不喜。南山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恐惧,但又不能恐惧,在她的经验里,一旦示弱,只会受人欺辱,给母亲添麻烦,于是惹得母亲更加不喜。于是她很早就学会了用尖牙利爪包裹自己,对人凶狠冷淡,保持距离,可这些,薛临从来没跟她计较过。 那时候,薛临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却能有那么多耐心,一天天陪着她,逗她说话,带她玩耍,教她认字读书,她没有父亲,没有兄长,薛临便成了她的父亲,兄长,再长大后,成了她的爱人。 薛临,她这辈子遇见的,最美好的事情。喉咙哽住了,王十六转开了脸。 “观潮。”裴恕自下而上,仰头看她。她眼圈红红的,神色哀伤又带着温存,她在想薛临吗?这副模样他从不曾见过,让他莫名其妙,有些淡淡的嫉妒。 她还从不曾这样看过他,即便是在他们两情最浓时。那么她如此在意,坚持要到成德找的人,是不是薛临?疑心一旦生出,便牢牢刻在了心里,裴恕寻着她的目光:“你一直要求证的,那个送东西的人,你怀疑是薛临?” 王十六心里一跳,本能地回避:“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w?a?n?g?阯?F?a?b?u?y?e??????????€?n??????????⑤???????? “没什么,刚好想到了。”裴恕望着她,她的目光固执着不肯与他接触,漆黑的眉紧紧皱着,带着忧伤望着远处。这些天她的异样他一直看在眼里,从前他不曾往薛氏父子身上想,可一旦想到这点,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与她相处多年,了解她的喜好,与她有很深的感情。张奢带回去的药是治外伤的,薛氏父子两个都是因外伤而“死”。 薛演与薛临,她怀疑的,是哪个?他总觉得是薛临,因为虽不曾有人见过林军师的真容,但外间传说都 道年纪不大,应当是更贴合薛临的特点。疑虑越来越重,裴恕靠近些:“观潮,你……” 王十六忽地唤了声:“青奴。” 周青连忙上前,裴恕满心的话不得不咽下,听她急急吩咐道:“你拿我的名刺去趟军师府,就说王观潮求见林军师。” 周青匆匆去了,王十六从裴恕手里拽过缰绳,催着马儿快快走着,深吸一口气。 见上一面,最直接最快捷的法子,得到了答案,她就能安心了。 她没料到裴恕能从少得可怜的信息里,推想到薛临,但这件事,她突然之间,不想让他知道。 从前并不是刻意瞒他,只是她从不习惯将心事与人倾诉,况且与他也没那么亲近。而现在,她也许已经没几天好活了,又何苦节外生枝,把他也牵扯进来。 马走得快,裴恕追在后面,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一跳。 她极少回避问题,眼下这样子,不对。她对他态度的转变,始于在南山时突然唤他一声哥哥。她唤薛临,应当也是唤作哥哥。 这天一整天,王十六都在客栈中等着军师府的回复,可直到晚间,军师府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是婉拒吗?王十六站在门前望着,暗自拿定了决心,若是再不回复,那么就明天一早直接登门,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亲眼验证,到底是不是薛临。 藏在心底深处,另一个声音却越来越高,不可能的,都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如果是薛临,又怎么忍心不见她,任由她独自痛苦彷徨?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ě?n???0?2?5?﹒???????则?为?山?寨?站?点 心绪翻腾着,一时是希望,一时是绝望,待到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站在裴恕门外。 门关着,屋里静悄悄的,不知道裴恕在不在。因为怕他再追问薛临的事,这一整天她都躲着他,但此时,她有些想见他了。 王十六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也许裴恕不在。王十六失望着,将要走时,忽地听见里面低低问了一声:“谁?” “是我。”王十六答应着,心里忽地轻快起来,门开了,裴恕声音有点喑哑:“进来吧。” 王十六迈步进门,屋里焚着一炉香,案上放着些干鲜果品,案前摆着坐席,方才裴恕大约就坐在这里,可案上除了果品和香炉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坐在这里做什么? 想问,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你在祭奠?” 在节度使府时,不好公然祭奠薛临,她也曾在卧房里焚了香,摆上供果,独自哀悼。 裴恕微微抬眉,没料到她能猜到,在晦涩复杂的情绪中看着她。 王十六忽地有些难过,仔细分辨,还有些怜惜。他这样的人,也会像她一样躲在屋里,默默地怀念着谁吗?轻着声音:“是你妹妹?” 他妹妹过世不久,她记得他好像很爱护那个妹妹。 阴郁的情绪突然有些松动,裴恕长长吐一口气,点了点头:“今天是她的生辰。” 十六岁生辰,却变成了冥祭。还记得往年妹妹生辰的时候,他会提前两三天带着妹妹去终南山,在母亲那里住上几天,等到正日子才回来,因为那时候,家里也要过生辰,亲戚之间还需要过个场面。 在钟南山的两三天,妹妹最欢喜的时候,在那里只有母亲和兄长陪伴,不必听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必时时刻刻绷紧着神经,担心一句话说得不妥,一个动作做得不合适,让人再去挑剔议论她尴尬的身世。 那么短暂,那么欢喜的两三天。他总以为,还可以有许多个这样的两三天,可谁知道,竟是这样短暂。 “裴恕。”王十六看见他发红的眼梢,怜惜着,轻轻握住他的手。 蓦地想起肥水城外,他孤零零站在半山坡中的身影,下意识地便问出了声:“在肥水城外,你是不是去祭奠你妹妹?” 为什么要去那里祭奠?王十六想不通,只是本能地觉得,此时的他,和那时候的他,很像。同样的孤独哀伤,同样让她看一眼,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隐秘的联系,怀着怜惜,只想靠近。 香烧完了,裴恕添上一炉,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