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得很,羽毛似的,毫不费力便能抱起来,让他每每生出荒谬的念头,担心她会突然从指缝里飘走,再也找不到了。 侍婢撤下用过的茶果,换了新的,裴恕看见王十六伸手去拿山楂糕,连忙拦住:“这个是收敛之物,你吃着药,不宜吃。” 挑了块松子糖给她:“吃这个吧。” 王十六接在手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难过。假如他对她坏一点,她也许,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还得安排送亲之事,”王存中起身,忽地一笑,“阿姐,姐夫,告辞。” 王十六脸上一热,忽地便有些说不出话。 再看裴恕,倒是镇静得很:“我送送二弟。” 他起身相送,走得急,右脚绊到左脚,身子一晃,王十六怔了下,笑容便落在了眼底。原来他,也并不是不激动。只不过改口叫声姐夫而已,就把他欢喜成这样子,偏还要硬撑着,装作无事。 笑过之后,心里却越发怅惘,原该想办法给王存中透个消息的,可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送着王存中出门,言笑晏晏,极是和蔼可亲,他若是有心示好,的确能让人如沐春风,这些天,她是不是,不知不觉被他软化了? “娘子,”锦新落后一步,低声问道,“近来可安好?” 王十六听得出她的担忧,犹豫了一下:“很好。” 看着锦新如释重负的模样,王十六却有些心虚,她这么回答,是真心,还是违心?忙又添了一句:“明天你和二弟再来看看我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怪闷的。” 客人送走,裴恕回头,王十六跟在身后,唇边犹有不曾散去的笑容,爱意翻涌着,转身抱起她:“听见了么,他叫我姐夫!” 简简单单一个称呼,谁能知道,竟如此让人欢喜,甚至是狂喜。 胸臆里似有什么膨胀着,轻快到极点,让人直似要冲上云霄,裴恕大笑着,抱着她一连转了几圈。 周遭的花木走马灯似的,旋成一道虚影,王十六低呼起来,觉得有点晕,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快停下,裴恕,别闹了。” 裴恕大笑着,慢慢停下,四下还有侍卫,但此时也都忘了,低头在她唇边一吻:“观潮,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好欢喜。” 他是真的欢喜,那样眉眼飞扬着,孩子似的,张扬明朗的笑容,王十六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是真的,不想伤他的心。也许,她可以好好跟他商量呢?她并不是要抛弃他,她只是需要向薛临问清楚那件事。 心里陡然一惊,不对,她并不只是要问清楚那件事,她还要留下来,与薛临相守。这些天总是哄他,难道把自己,也骗了过去? 入夜之后,王十六想着这事,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 裴恕凑过来,钻进她被子里,拥抱住她。 这些天他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虽然同床共枕,也都各自躺着,楚河汉界。可他前些天还像吃不够似的,没日没夜,抓着机会便要折腾。王十六脸上有些热,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夜太安静了,几乎能感觉到暧昧在流淌,让她急于找点话题,打破寂静:“裴恕。” 几乎与此同时,听见他低低的语声:“观潮。” 裴恕哑然失笑,为这默契觉得甜蜜,轻轻吻她一下:“你先说。” 王十六到这时候,却又踌躇起来,上次他对着薛临激怒疯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若是开口,会再触怒他吧?犹豫着:“你先说吧。” “好,我先说。”裴恕的声音低下去,柔和起来,“观潮,再过一阵子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 他看过庚帖,知道她的生辰是二月十六日,这样让他模糊有种猜测,她的名字,会不会就是从这个日期来的?w?a?n?g?阯?F?a?布?页?i??????????n?2????②???????????? 心疼到了极点。莫说是高门大户,就算寻常百姓也会给孩子起个吉祥好听的名字,她的名字却如此潦草。她小时候,一定很可怜吧,没人疼没人管,也就难怪她会那么喜爱薛临,一个不被爱的孩子,稍稍得到一点爱意,都会加倍珍惜吧,假如那时候是他先遇见她,她爱的,一定是他。 怀着怜爱,在她唇边轻轻吻一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办。” 王十六愣了下,这些天浑浑噩噩,早就忘了生辰这事。从前她也没怎么刻意去记,总有薛临替她记着,替她张罗,但薛临,从不会问她想要什么,他永远都猜得到。心里湿湿的,向裴恕怀里又窝了窝:“裴恕。” 裴恕低低嗯了一声,她的头发拂在他脸颊上,痒痒的,心里很快也痒起来,想亲吻,吻她身上每一处,还有更多更无耻的念头,那些他们从前做过,或者想做还没做的,历历在目。 可是,不能。他得忍着,他不能让她有孕,那会要了她的命:“观潮。” “我,”王十六迟疑着,他在给她理头发,将那些凌乱的发丝理顺了,放在枕边,这样亲密柔软的举动,让人心里的贪念蠢蠢欲动,也许她可以好好跟他商量,也许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让他不受伤害的解决办法呢?“我想见见我哥哥。” 搂着她的手臂忽地一紧,铁一样,硌得人有些疼,王十六知道不妙,坚持着,飞快地说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抛下我,他从不会那么对我。” 久久不曾听他回应,王十六咬咬唇,伸手拥抱他:“裴恕。” 他推开了她,暗夜之中,冰冷没有起伏的语声:“王观潮,你可真是没有心。” 他下了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王十六心里沉着,追过来拉他的袖子:“裴恕。” 外面亮起灯火,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郎君,宫中急召。” 窗缝里透进光,他岸岸的容颜笼在光影里,眉睫深重,压抑着的怒气:“成婚在即,明日我不方便再来,后日吉时,我来迎娶。” 他快步离开,甩上了门,王十六追到窗前,阶下灯影一晃,他走出了 院门。 王十六觉得难过,紧紧攥着窗棂。她并不想伤害他,说到底是她强着他拖着他,走到如今的境地,若是能够,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不会容忍她去找薛临,也许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容忍吧。 灯笼的光消失了,他彻底不见了,王十六慢慢走回去躺下,衾枕还是热的,留着他的体温,心里难过到极点,沉沉吐一口气。 她太贪心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两全。她早就确定了要薛临,那就必定会伤害到他。拖得越久,越难了结,须得快刀斩乱麻。 她该走了。当真成了亲,后续只会更难了断。 裴恕快步向外走去,低声交代郭俭:“增加两倍守卫,不得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