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点早就翻来覆去记得滚瓜烂熟,晚自习上做的是作业,回来之后就需要自己去拓展训练。 奖励机制对陈绪思来说没那么重要。畅想高考完之后的放纵生活,对他来说也已经没什么吸引力。 陈绪思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一套数学试卷,再看时间,已经十二点。 刚刚好,平常也是到了这个点学完就睡。徐锦因都不用守着检查或者来提醒。 他端着水杯走出门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人,悄无声息。再看一眼楼上主卧,也已经熄灯了。 一片黑暗。 只有客厅的窗户外还透来了刺眼的光亮。 陈绪思莫名好奇,想出去透透气,打开屋檐下的廊灯,再小心地拉开拉栓,打开大门。 他看见那扇平常不会亮起的窗户里此刻还亮着灯。 然而里面的人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光亮,感觉到了有人出来,不等陈绪思反应过来,对面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门一开,里面的烟味跟着散出来。 程拙习惯性干捏了一支烟,也走出来,靠在门框上,耸起眉头看向了陈绪思。 陈绪思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顿时心中愕然,不可思议地拧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僵硬,一动不动。 他们早就在手机店里见过一面,当时陈绪思差不多就是这种表情。 程拙紧接着就扯扯嘴角,笑了,回忆着他的名字:“陈、绪、思。你就是我那个好学生弟弟?” 清明刚过,夜色中温度不高,程拙一点也不怕冷,只穿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高大的身影一半隐匿在夜色里,一半受光,肌肉线条紧绷又流畅,从后背蔓延到肩膀边的黑色纹身也若隐若现。 这就是妈妈口中,也算是他哥哥的人吗。 陈绪思神色冷淡,毫无友好可言。 他什么都没说,就像没有听见对方的搭话,转身便关上大门,按灭灯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程拙眼见着眼前变得漆黑一片,笑意不减反深,冷冷挑了一下眉,转身也关上了门。 第5章 如果一开始,陈绪思对住进家里来的这个不速之客还有一点好奇和期待,那么现在见了程拙,他就是完全的反感。 陈绪思一如既往地起床,拿着水杯和牙刷到院子里接水漱口。外面的天蒙蒙亮,有些许雾气缭绕,空气清凉,很适合醒神。他将水咕噜咕噜吐出去,刚站起身,就看见对面那张门又开了。 他哗啦吐出最后一口水,擦干净嘴,然后视若无睹地走了。 正从厨房里端早餐出来的徐锦因也没想到,程拙会这么早起来,不过她圆融周到,本来就算上了四个人,不怕东西不够吃。 既然事情尘埃落定,人都已经在了,名义上大家就是一家人,不相互认识一下也说不过去,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徐锦因也相信自己这么多年对儿子的教育。 陈绪思从小到大都很乖,自律认真,偶尔有点小脾气,但从不会忤逆顶撞长辈。外面哪家都羡慕,说她到底没白赌、没白付出,生了一个特别让人满意省心的孩子。 拍了一下程贵生的胳膊,徐锦因面上笑了笑,招呼程拙一起来吃早饭。 趁着这一下,也算是让陈绪思和他相互见个面。 程拙似乎愣了愣,可没有推辞也没讲客气,往台阶上迈来两步,走到桌前,就大剌剌地坐下了,走流程般朝徐锦因和面前的早饭说:“谢谢阿姨。” 程贵生亲自把一条豺狼引进了家,胸中窝火无处发泄,只能摆出那副更加沉闷的死相,拿上两个包子就出了屋子。 徐锦因什么都不清楚,顶多为他们做做表面功夫,随他去了。 但她发现,今天陈绪思在桌上吃饭时的脸色也不对,立即就问:“小绪,你怎么了?昨天几点睡的,怎么这么没精打采。” 用筷子拨弄了两下碗里的皮蛋粥,陈绪思说:“昨天做数学做得太晚,忘了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睡。” 徐锦因皱了皱眉:“那岂不是一点多才去睡?以后一定不要弄这么晚了,不然第二天精神不好,还不是耽误了时间,还弄坏了身体。” 陈绪思含糊说:“嗯。当时你们是不是睡了,我还总感觉外面有人,不知道什么动静,就没睡好。” 这栋房子里里外外唯一的变量就出在程拙身上,他睡不好的原因实在好找。 程拙仿佛就是一位食客,正认真品尝着徐锦因的手艺,闻言也只是抬了抬头,慢悠悠盯着陈绪思的脸。 陈绪思肤色白皙,眼睛颜色黑白分明,鼻梁挺秀,乍一看长得确实是乖。不过目光一直往下垂着,眼睑的轮廓线看起来狭长冷淡,心情很不好。 徐锦因一听,也不怕直接问程拙:“小程,你昨晚是不是也睡得晚,出来走动了?” 程拙把目光从陈绪思脸上移开了,说:“凌晨一点以后?” 不等陈绪思确认,他居然承认了,没有反驳:“是,我忘了,当时出来抽了根烟,我的问题。” 徐锦因说:“好了好了,没事,第一天大家肯定都还不太适应,总有个过程。程拙,你以后动作还是尽量稍微轻点。陈绪思,做卷子不要再做到那么晚。” 程拙无所谓地答应:“可以。” 陈绪思反而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程拙。 他们都知道不是凌晨一点,程拙也根本没有走到这边来过。 徐锦因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劲,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等陈绪思喝完了粥,拿上一个鸡蛋出了门,她送到院门口,看着他坐上了车。 二手雪弗兰的外表凹凸不平,车窗凹槽里有许多灰尘,陈绪思挺直着背坐在里面。 徐锦因便扶在车窗边,当着程贵生的面说:“昨天晚上妈妈跟你说过了,对不对?还是,你就是想让他搬走?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妈妈会想办法。” 她问得很突然,却准确地看出了陈绪思之前的想法。 但现在陈绪思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改口说道:“没有,我只是不习惯,没睡好,妈妈。” 徐锦因叹了口气,摸了两下他的脸颊:“你们一个两个,真是……好了,你就当他是一个外人暂时来借住,两个月后就会走,走得远远的。以后不理他就好了。” 她又叮嘱了几句。 车子开走了,徐锦因转身回屋。 这时候的程拙也已经离开客厅,桌子上不见人影。 徐锦因拧着眉头望了一眼侧边的那扇门,有些烦闷又发愁地坐回椅子上。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最不待见程拙的应该是她,可现在除了她,居然一个个都这么大的意见。 按理来说,陈绪思不该对一个没接触过的人这么反感,当年他对程贵生都不是这样,哪怕对方是个陌生人,那也能算他半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