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绪思的情绪不难理解,人对自己的领地都有占有欲,当熟悉的地方出现了陌生人,自然会排斥,只是他会全都表现在脸上。 徐锦因摇摇头,不过还好,反正大家不常碰面,各自相安无事最好。 她最后情绪烦闷地收拾了一通,站在客厅的镜子前照了照,捋了捋隐约可见的白发。她如今每月已经能领退休金了,但想到陈绪思还没上大学,未来还很长,就感觉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想到这里,又免不了要想,如果陈绪没有死呢……她其实已经是该享福的年纪了。 徐锦因擦了擦眼角更隐约不明的濡湿,提着帆布挎包打算去干活时,正好从窗口看着程拙出来。 程拙白天会穿上那件外套,两手空空就径直出了门。 明明是该好好安定下来,努力奋斗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居然连份像样的工作都还没有,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而程贵生为什么能视若无睹? 徐锦因试着去打听了他们从前的事,无奈没有结果,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 之后程拙就不再跟他们一起吃早饭了,连着几天早出晚归,时不时还不回来,一天都不露面,根本找不到人。 陈绪思觉得,应该就是因为自己那天早上那么说了,程拙为了不来自讨没趣,才开始避着他们。 家里常常仿佛没有这个人了一样。 这很合陈绪思的心意,在他看来,程拙和手机店里的红毛、南片区里的那些流氓混混没有多少区别。香烟、纹身、眼神,就是随便调情的坏男人,不露声色的笑面虎……从直觉上来说,这样的人甚至只会更危险。 就算没有这股直觉,还有切实可靠的事实。 他能用一个电话就把程贵生激怒,让程贵生强行说服妈妈,允许他住进家中,都足以证明他没有后来表现的这么随和礼貌。 既然是程拙主动远离了他们,陈绪思不必再愧疚,只会庆幸和高兴。 别说两个月后了,他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再也别回来。 第6章 但陈绪思没有说,他每天回去时,那扇窗户到底会不会亮,那扇门会不会被人打开,都像一个悬在心头的疑问,令人忍不住猜想和探究。 这天还是徐锦因来接的陈绪思。 徐锦因还要去一趟大姨家拿东西,就没有把摩托车开进巷子里,让陈绪思直接在路口下了车。 陈绪思看着妈妈的摩托车轰隆驶入马路对面的入口,转身走进了小巷。 小巷入口处倒是灯火通明,两边开设着几家小店。只要是一个人走,陈绪思都会在小卖部门口买一根烤肠。他沿着巷子继续往里走,越走视线越暗,只有隔壁几户邻居家的灯光幽幽透出来,烤肠也差不多被他吃完了。 所以今晚家里有几个人在? 就在陈绪思捏着竹签往家门口走去的时候,前方墙根下蹲着的一大团影子忽然动了动,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去,连竹签都忘了扔。 那人影注意到有人过来了,逐渐走到了光线下。 陈绪思一看清程拙那张脸,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浅浅挪了两步,嘴唇也抿直了,一副十足防备的模样。 两人狭路相逢,一时间进退维谷,似乎还有些尴尬。 程拙看到是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偏偏还要往前走两步,仿佛是不小心的,可更像是故意威逼和挑衅。 程拙不再像上次那样主动打招呼了,不说话也不继续干什么,只有手里燃烧的香烟亮着个红点,时隐时现。 心跳不受控地变快,防备的眼神变冷,陈绪思无可奈何,咬牙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程拙却反问:“我怎么了。” 陈绪思后悔开口跟他说话了,于是闭上嘴就侧身侧头往旁边走,打算绕过去。 谁知他刚走两步,程拙慢悠悠退两步,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绪思顿时忿然:“你怎么不进去,还是知道没人欢迎你,不敢进去?” 程拙笑了:“现在不敢进去也不敢动的人好像是你。” 说程拙挡住了他的去路其实并不对,因为一条连汽车都能小心通过的巷子,并不是不够宽,只是陈绪思自己本来就比人矮一截,在程拙面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嫩崽子,不能再用对付手机店里的红毛的那种办法,就只有被为难戏耍的份。 陈绪思捏紧了手里的竹签,说:“……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陈绪思,”程拙再次念出他的名字,转身靠回墙上,宽宏大量地给他让出了一大片路来,掸掸烟灰才说,“考试能考年级第一的好学生,居然也会撒谎污蔑人,你妈妈知道吗?” 陈绪思说:“你在说什么……” 程拙其实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神情里带着些许玩味之意:“那天晚上,你到底是几点出来的,凌晨一点?” 陈绪思脸色一僵,透过浓重的光影看到了程拙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手里的竹签已经被他捏断了,他蓄势待发,一开口就说:“那天是我说错了,你也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吵到我,对不起。” “被拆穿了就会道歉,”程拙笑了一声,说,“真是个好孩子。” 陈绪思听得出他是在讽刺自己:“你这几天都不在,我就算想找你说清楚和道歉,也找不到你。” 这一句的话音刚落,巷子口忽然传来一阵摩托声。 陈绪思转头看去,被光刺了眼睛,下意识侧过了身,直到摩托车停也不停地从他们面前骑过,一直去了更里面的楼房区域。 不是徐锦因回来了。 程拙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找我?不是不欢迎我么。你刚刚一看见我的时候,也没有要跟我说清楚和道歉的意思。” 陈绪思抓紧书包背带,低声说:“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程拙问:“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陈绪思果然不是任由搓圆捏扁的人:“我还只是个学生,你比我大这么多,也比我高,这是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他再次道歉了:“那天早上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好吧。”程拙吸了口气,把烟头往旁边一丢。 好像是没办法再说什么了,不然他就真的是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可他欺负陈绪思什么了?只是站在这里,问两句话,就有这么可怕? 程拙随口说:“那你叫我声哥哥来听听。” 陈绪思安静了少时,忽然说:“我讨厌哥哥,也不需要,你就这么想做我哥吗?” 程拙不懂他的意思,也没兴趣再跟他玩过家家游戏,转头便先往巷子外走。 托酒吧老板项余成的福,他已经在隔壁镇的烟花厂里找了份事做,晚上会排小半个月的夜班,也有地方睡,因为有点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