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袁氏自幼养尊处优,明光怎么会想到让他来打头阵?” 戏焕抬眸,“咱们小将军分析的不对?” “这倒没有。”郭嘉耸耸肩,“虽然听着很离谱,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行。” 戏志才微微一笑,“小将军奇思妙想,我也有点新想法。” 郭奉孝坐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人不明不白的说了几句,然后绕开禁他们喝酒的好友去一边说悄悄话。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乃是天下公认的关东世族之首,袁氏子弟出门在外自是以出身为荣。 虽然袁绍袁术兄弟二人互骂的时候老是拿嫡庶说事儿,但是真正不用寒门庶族的不是满口“婢生子”的袁术而是袁绍,袁术本人除了和袁绍对骂外其他时候并不怎么讲究这些。 也可能是袁氏的教育问题,真正的嫡长子袁基负责门面,过继出去的袁绍明公正道大义凛然,嫡次子袁术就想干什么干什么。 也是,世家大族的资源也要集中培养继承人,有优秀的继承人在前面顶着,其他子弟不需要各个正派。 所以袁术少时以侠气闻名。 侠气侠气,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惩恶扬善,说难听点就是横行不法肆意妄为。 侠以武犯禁,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弟可闯不出侠气来。 乌程侯当年一路杀刺史杀太守杀到中原,如果当时在南阳的不是袁术而是袁绍,他们绝对合作不到一块儿去。 再看袁术到南阳后招揽黄巾劫掠豪强的做法,以前只觉得那家伙是出身太高不把袁氏以外的其他世族放在眼里,现在想想那分明是和他们家小祖宗一个路子。 他们小将军来颍川是“打豪强抄全家”,袁术到南阳也是“打豪强抢全家”,有区别吗?没有! 袁公路初到南阳时灭了不少豪强富户,还在部下苦口婆心的劝导下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如果不是大方了一次后就恢复抠门本性,只怕会有更多贼头子去他那儿讨生活。 可惜那家伙不如他们小将军忧国恤民,只知道拿钱财来安抚贼匪不去想怎么让贼匪恢复正常生活。 贼就是贼,兵就是兵,民就是民。他们小将军分的清清楚楚,能招抚的贼就收编屯田,不能招抚的贼就尽数剿灭,没有拿着他的钱粮继续为非作歹的道理。 这么一看,还是他们家小将军更胜一筹。 让袁术发挥流寇、啊不、游侠风范走煽动群逆的路线给淮南地界儿的贼匪当及时雨,怎么说呢,不是不行,就是很奇怪。 很奇怪,相当奇怪,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怪法子。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主意呢? 发出没有见识的声音。 两个人凑一起嘀嘀咕咕,毫不留情的排挤刚刚回来的小伙伴。 荀彧也不介意,面带微笑的目送俩人放着椅子不坐去台阶上蹲着,接过煮茶的重任留在院子里吹晚风。 这躺椅用起来不太体面,但趟上去是真舒服。 他选躺椅。 奉孝说的不错,他们家明光想事情的角度相当刁钻,但是刁钻的同时又有种让听众都下意识按照他的想法来想的霸道。 人民路线?群众路线? 应该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意思吧。 真是奇奇怪怪的说法。 *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的扬州却没有任何烟雨江南的感觉,反而饥民遍野死气沉沉。 九江郡,袁术成功派刺客杀死不给他面子的陈王刘宠和陈相骆俊,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 人死了粮食依旧没有借到,死了也没多大用。 可惜派去的刺客只有几个人没法把陈国府库洗劫一空,不然他肯定比现在高兴。 想他袁术乃是汝南袁氏之后,顺风顺水活这么多年,虽不至威动海内却也是正天下皆知的名士,现在可好,连手底下的兵都养不活。 陈温这个扬州刺史怎么当的?不能干就换人,他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不少,就没见过府库里什么都没有的城。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暴躁,暴躁易怒紧接着就是起杀心。 杀完刘宠和骆俊还不够,袁术现在连陈温都不想留。 他要是陈温他早就以死谢罪了,压根不用等别人来杀。 屋里的袁术正气着,外面忽然有一中年文士快步走来,“主公,大喜啊主公。” 袁术冷脸相对,“将士嗷嗷待哺,府库空空荡荡,何喜之有?” “主公此言差矣。”来者笑道,“主公承天之祐,窘迫只是一时,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沉默寡言办实事的人很多时候都比不过空有嘴皮子会说话的人,只要嘴皮子利索,再运气好碰上个爱听好话的上司,前途想不光明都难。 来者姓田名野字海平,乃是北方流落到九江的士人,机缘巧合之下被提拔为长史,再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他们家主公的眼,然后就一举超过韩胤韩长史成为主公心腹中的心腹。 能说会道就是好,简单几句话就能把怒发冲冠的主公哄的眉开眼笑。 袁术抿了口茶,问道,“海平方才说‘大喜’,不知是什么‘喜’?” 田长史神秘兮兮的捏捏胡子,摆摆手让伺候的婢女都退下,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才压低声音开口,“主公可曾听过‘代汉者,当涂高’这一谶语?” 袁术眸光一闪,身体前倾,“海平此言何意?” “主公,这谶语大有说法。”田长史晃晃脑袋,煞有其事的分析道,“涂即途也,主公字公路,‘路’也是‘途’,‘途’即是‘涂’,这谶语的意思是主公就是代汉的天命之子啊。” 袁术艰难的压下上扬的嘴角,心里再怎么觉得这话说的对表面上也还得矜持几分,“朝廷虽说危如累卵但也还没到支撑不住的地步,海平想多了。” “并非想多,是之前一直没往这边想。”田长史好似错过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捶胸顿足,表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继续感慨,“主公日日都在跟前,那谶语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属下却知道今日才琢磨出其中真意,真是对不起主公的爱重。” 他这想法可不是牵强附会,而是真心觉得他们家主公就是谶语中那个代汉的天命之子。 “汉乃火德,代汉者必承土德,而袁姓出自陈,乃是舜帝之后,五行正好为土。如今袁氏嫡系只剩主公一人,这应谶者还能是别人不成?”田长史摇头晃脑,分析完后反问道,“一样应谶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都对上了,主公还能说是巧合吗?” 哪有什么巧合?他们家主公就是谶语中的“涂高”。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袁术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大笑出声,但是笑完还是得矜持一下做做样子,“我等乃是大汉之臣,怎可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