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望着床上脱力的薛雯昭,问她是不是想家了,薛雯昭点头,第二日就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母亲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哭,她也止不住地想流泪,可站在一旁的乳母说月子期不能哭,薛雯昭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那时薛磐就站在她的屋子中央,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知道薛磐一直在看她,可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父亲。
她觉得下次再见时薛磐应该就是侍郎了。
在薛雯昭的心里,薛磐是能做丞相的人,可不该是通过这样的途径,以这样一条不光彩的路升上来。
于是薛雯昭在二人临走时让母亲在外面等等,她叫住了薛磐,说了她这辈子对薛磐说过的最重的话。
“父亲,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做太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日薛磐走后薛雯昭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宫里,萧祺桓哭,她也哭,他们的哭声在崇明殿的空中响了一整晚。
没过多久,崇宁主张为萧霖举行一场大选,让各家适龄的女子都来参加。
那是萧霖第一次反抗,因为薛雯昭生产后身子一直很差,他不想把更多精力放在别人身上。可崇宁的话他忤逆不了,先帝死了,崇宁就成了萧霖一个人的皇帝。
那场大选一共选进来七个人,其中家世才貌最好的就是温浅和周湘。
萧霖自然明白崇宁的意思,他看着最后的册封名单,大笔一挥立了温浅为后。
只是萧霖的意气用事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损害,却苦了两个女子以及他们的母家。
薛雯昭虽说生了皇子封了妃,可毕竟她头上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后,那些有关薛磐要升迁的消息变到了温书让头上,连带着温浅的姐夫陈频也一起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
就在这时,薛磐自请去了槐州做知州。
所有人都笑他靠女儿升官的梦碎了,仿佛他过去为南魏勤勤恳恳的二十年都成了黄粱一梦,他不过是薛雯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陪衬。
薛雯昭也是这么想的。
萧霖在饭桌上问她想不想最后再见薛磐一面,毕竟槐州苦寒,恐怕他很难有进京的机会了,薛雯昭摇了摇头,只从自己的梳妆台拿了一把匕首递给萧霖。
“你替我给他吧,让他保重。”
“后来我才知道,”薛雯昭继续说,她指了指薛磐腰间的匕首,薛磐把它取下来递给了薛雯昭,“您自请去槐州不是因为懦弱,不是因为官场失意,您是怕我和您一样受人非议,怕崇宁迁怒于我,怕您连累我。”
薛雯昭将匕首拔出来,那刀身被外面的雪色映射出一道冷光,闪了她的眼睛,让她想流泪。
萧家的姐弟俩偏偏选中了一对父女,他们从被选中的那天起就成了彼此命运解不开的桎梏和牵绊,他们活成了一个人。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亏得少将军压在匣子里那张字条上的‘昭昭如愿,岁岁安澜’点醒了我。”
“字条?”
薛磐面露疑色,薛雯昭先是一怔,突然怅然若失地笑道:“原来不是您写的。”
“不过也没关系,”薛雯昭继续道,“少将军只是捅破了我们之间这层不透光的窗户纸,终于让我看见了您。”
薛雯昭将手上的匕首递了回去,薛磐却好似还沉浸在那张字条上。
“父亲?”薛雯昭轻声唤道。
“我来阙州前甄大人给我去了一封书信,告诉我了有关少将军的所有,包括他的身世。”
薛雯昭没说话,她静静等着薛磐的下文。
“你可还记得陈频?陈京观是陈频的儿子。”
……
与此同时,南魏立储的消息传到了每个翘首以待的人的耳朵里,陆栖野辞别父亲去往西芥,他到达陈京观帐前时,平芜正拿着南魏的军报走过来。
“陆少主,”平芜顿了顿,“亦或者陆将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