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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与青狮 第190节(2 / 2)

但原景时脸上始终是和缓又八面不动的笑意,似趣非趣地欣赏下头这有备而来的舞乐琵琶。

卢晏致如今正值芳华,相貌艳丽,身段窈窕,这妆一上,端的与某人像了个七八分,琵琶一拨,看得好些人心惊胆战。但她眼中只不时地潋滟望向上位,待舞毕后便再拜一礼,说了好些好听话,又说自己反弹琵琶练得不精,还望陛下不弃。

原邈看着这群人的脸色,实在觉得好笑,捧着酒杯便笑出声来,口中道:“卢小姐真是有自知之明。舞跳得只算凑合,那一段反弹琵琶更是惨不忍睹,下次若没法一心一意作来,便莫出来献丑了。”

卢晏致自小被全家人宠着长大,自觉是天之骄女,连她那位为今上立了赫赫大功的长姐卢音致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奚落,当场便红了一双眼眶。

原博衍见他这般糊涂,张口便叱骂他几句,倒是对面那位女国公八面玲珑地开口打了圆场:“世子醉了,扶世子出去吹吹风、醒醒酒罢。卢小姐莫要难过,我瞧着,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已是很不错了。”

又向皇帝开口,说实在稀罕卢晏致的好本事,打算将今上从前赐的那把玉首琵琶转赠给她。

原景时从头到尾没接过原邈的话,显然是不打算追究,此刻顺着她的话准了。

原邈佯作不稳地被文升扶起来,只抬眼时与昭元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谢她好意,而后便顺理成章地离了宴上。

他越走越远,将卢晏致封妃谢恩的声音和贺声远远抛在了脑后。他寻了花园里一处无人的小亭坐下了,抬头看了半天月亮,口中喃喃道:“今晚的月亮好,也不知姑姑在哪儿,能不能看见。”

第198章

番外:原邈2 奈何凡肉身

他安安静静地对着月亮,心里思念着一个人,但身后却有人低声唤他:“世子。”

原邈被打断了,回头看时,见是顾相和钟将军家里的那位小姐,和侍女一起跟着他退了出来,一路跟到这里来。

他大概知道顾清晓。听说是王府和顾家有意结亲,但阿堇喜欢江浔,哄着父母定了婚,那边那位顾小公子就没能成,于是只剩下这位小姐,打算等他回京了相看一番。

原邈心里没这个想法,看见顾清晓时,也没有热络的姿态,只是淡淡应声道:“啊,顾小姐啊,你也喝醉了?”

那顾清晓于是上前来。他以为她是要和他攀谈,但她却没有坐下,只是道:“你和宸王与王妃不睦,不乐意见他们,但不该辜负阿堇期待你许久的心情;你今日入宫不开心,但那位卢小姐没有招惹你,同样不该被你那般羞辱。”

她说的这两句话,没有一句说错,原邈也知道自己回来以后这般幼稚的行为有错,伤两个无辜的姑娘来刺伤别人,的确是他的不对。

他直起身子,道:“是我不对。”

顾清晓道:“你有不对,但不该对我说。卢小姐已经封了妃嫔,今日得罪了她,来日卢家必然和你结怨,闹出什么祸事都是你应得的。至于阿堇那边,她一直喜欢自己的兄长,只要你愿意去和她说,她会开心的。”

她说完了这一段,盈盈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原邈问她道:“那你没什么与我说的吗?”

她回过头,微微偏头,不解何意。

他道:“我听闻回城那日,你也在王府中。”

顾清晓恍然,道:“是阿堇那日递了帖子,我才去。一半是为陪她,一半也确实是因为长辈们的闲话,想瞧瞧你是个什么样子。”

原邈借着酒劲发疯:“什么样子?”

顾清晓眼里清清冷冷的:“不成样子。”

她也算从阿堇那处听得够多了,小小年纪便开了蒙的聪明少年,文成武就,没一处不好,若是真应了那些话,成了夫君,那是给她长脸。

那日瞧他不来王府,是有些固执的脾气,不过谁没有脾气,若是她被父母抛下了,心中有些怨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今日这么仔仔细细瞧了,却实在只有皮相好看而已,没什么意思。

她从小跟着父亲念书,读过兵书策论,也读过闲书杂志;她从小跟着母亲习武,春秋寒暑从来不断,一柄红缨枪使得虎虎生风;她还跟着王妃的商队走过许多地方,天下景致,她这个年纪,已经见过不少了。

她绝不自轻,她知道自己是这宁都、乃至整个天下都佼佼的女子,她不排斥与一个男子成就婚姻结合家庭,但他需要足够优秀、足够配得上她。

原邈不在她的选择中了。

她回过头,毫不留恋便离了此处。

原邈直到此刻,才对她从一个模糊的印象,转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心中升起些钦佩和欣赏的意味,但却并没有追上去多余解释。

他觉得自己和这位顾小姐没什么缘分,多说实在是无谓牵绊。

于是他继续坐下了,继续看月亮。

这一晚好长。

他没点灯,在黑夜里吹着风,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但总之宫宴是没停的,因为没人来找他。他一直坐啊,坐啊,又听到有一个人唤他:“世子。”

他再一看:嚯,这不是新封的后妃吗?宴还没完,怎么离了那位皇帝叔叔的眼睛,跑到这里来的?

他装醉,借着天黑,没搭理。

卢晏致已将衣服换回来了。她心里的不甘还是没有压回去,翻涌成滔天巨浪,逼着她出来找他,问一句:“世子方才宴上所言,是什么意思?”

她已是后妃了,原邈一点都不想和她攀扯上任何关系,但她显然是刁蛮跋扈的性情,即便自己服软同她道了歉,她也是会揪着不放的。

于是原邈打算将无赖进行到底:“便是字面上所说的意思了。”

卢晏致气得牙痒:“你怎知我为今日这支舞练了多久,轻飘飘一句话,便可说不好吗?”

她当然是好的,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好的。如她这般自傲的人,若是不够好,岂会拿出来给人去看?

但原邈偏偏就看不上,贬了她一次不算,还贬第二次:“美不足十分,又毫无新意,如何非要让我昧心夸赞?”

他起了身,麻溜叫了文升要走:“娘娘,陛下满意就好了。以后这宫墙相隔,您不满意我,一辈子都不必见,就当我说醉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如何不往心里去?

卢晏致含恨看着他模糊的背影,心中道:原邈,这个名字,我可是要记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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