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首看了薛无折一眼,在对方黝黑凤眸的注视下轻声继续:“是他的。”
云磷脸上的温和褪去了,“这里怎么会有薛道友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两人,重新落在郁安身上,仙君可否明示?”
郁安道:“薛无折确有法宝遗失贵地,云磷,请你相信我们。”
云磷摘下了腰间的铜铃,油盐不进道:“薛道友初来沙华门,又怎会在从未涉足之地遗失什么物件?”
对方全然不信,只怕难逃一场恶战。
但看着云磷清秀的脸,郁安沉寂几息,无声将身后的灵刃撤去了。
“少门主,此事说来话长,若要说清,只怕你难以承受。但相信与否全凭你意,我们不会强求。”
薛无折来到郁安身边,垂着眼睛看他,似乎在询问他是否真要言明。
郁安不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薛无折缓缓敲了一下辉寒剑柄,靠上立柱不动了。
云磷眉头收紧:“仙君究竟是何意?”
他一副不寻根问底誓不罢休的模样,郁安便不再隐瞒,将他们此番来沙华门的经过娓娓道来。
进城的目的不是什么寻亲访旧,而是破案寻仇,拨乱反正。
十年前薛家灭族一案确有蹊跷,暗地里与五大宗密切相关。
屠戮氏族,掠夺气运,将无数法器珍宝一一瓜分。
沙华门也是刽子手之一,如今薛氏遗孤寻仇上门,要取回被抢夺之物。
云磷听完,第一反应只觉荒谬。
薛无折会和薛家有关?可他细观薛无折周身灵运,还有他手中那柄古朴重剑,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此人的身份。
还未及冠就已结丹,不出十年又修成元婴,天资好到了令人眼热的程度,这也确不寻常。
更重要的是,几大名门正派怎会做出联手屠戮之事?
当年薛家再怎么气运滔天,也不该,也不该惹来正道的觊觎。
何况沙华门素来降妖除魔,曾经收服千百凶兽是有目共睹之事,绝不可能留有私心,只是在凶兽降低的这些年里做事过绝,令其他宗派颇有微词。
郁安说完许久,云磷都没有任何回应。
自幼皆受门主教习,云磷对姨母感激不尽,不会被他人言语左右,可想起对方英气的面容,以及眸底一年更甚一年的焦躁,又确实想不出缘由。
最终,云磷沉下呼吸开口道:“我……知晓了。我会去查明究竟,若仙君所言为真,沙华门会给出交代。但若是二位在污蔑,云磷不会善罢甘休。”
满腹犹疑总比刀剑相向要好。
郁安说:“多谢你,云磷。”
云磷看向他,嘴唇动了动,仿佛有话要说。
但他很快眼神一变,望向窗外轻动的杜梨树。
“门主回来了。”
此话一出,薛无折终于站直身子,来到了郁安身边。
云磷看了贴近的二人一眼,手下快速画出一个法阵,双指一点,阵法散出光芒。
他语速急迅:“缩地成寸,你们先避避。”
这是一次性的位移阵,有精通术法的云磷相助,要比二人自己画得来得快。
没有时间再犹豫,郁安拉住薛无折就踩进法阵。
在两人身影消失的前一刻,一道灰褐色的小团自暗处闪出,飞扑进了薛无折怀里。
云磷一看认出这是棘蜃沙狐,也终于明白多日来薛无折从不示人的灵宠是什么了。
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了,他手中动作不停,为法阵注灵,催动着二人离去。
在最后一抹妖气消失后,推门的声音响起。
“磷儿?”
云磷转身,“姨母。”
纱帐被微风吹起,在他额角拂过,像是一只温柔拭汗的手。
云磷这边有惊无险,郁、薛两人则视野变幻,踏入了又一个陌生地界。
云磷随手所画不定方向的位移阵,竟将他们送来了云家灵祠。
望了望鎏金匾额,郁安看向薛无折,“进去看看?”
沙华门已被搜完大半,此地倒是没有来过。
薛无折嗅着淡淡的檀香,淡淡一笑:“好啊。”
身后是魇障迷林,两人身上带着云磷的灵力,轻易破除了殿门封印。
刚进大殿时唯有漆黑,片刻后,眼前才一点一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