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室内寂静，祁洛透过听筒，隐隐约约能听到对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呼吸声。
他贪婪地屏息凝神，倾听着对面传来的一切动静。
她的呼吸声好可爱。
连作为背景音的雨声也变得可爱起来。
想要触碰。
可是触不可及。
过了很久，他用宛若呢喃的声音道：
“我很想见你。”
林星困意正浓，用鼻音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嗯”。
过了几秒，大脑终于处理完这句话，她才略微清醒过来，声音慵懒沙哑，句尾语气上扬，带着点不经意的撒娇意味：
“那你打视频嘛。”
“……星星。”
他哑声道。
“嗯？”
不明所以的、无辜的疑问词。
“不要睡好不好？”
“……”那边传来一声很无奈的轻声叹息，“都怪你，老是跟我说话，我一点也不困了。”
祁洛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身体，驾轻就熟地卖惨：“我受了点伤，很痛，睡不着。你就陪我五分钟，好不好？”
林星顿了一下，那边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翻身：
“不是说轻伤吗？严重吗？处理了吗？”
语气急切，这下是彻底醒了。
祁洛要很努力才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很乖地一一回答：
“不算严重，就是很疼。已经处理过了。”
“……”那边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祁洛，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呀？”
“想我？”
“有一点。”
“就一点？”
“……哎呀，刚刚窗外忽然有道闪电，吓死我了！”
祁洛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我的思念已经传达到了。”
“祁洛！”她提高了些许音量，还带着股嗔怪的恼意，“你好讨厌。”
二人嬉笑片刻，又不知因为什么，同时不知不觉静了下来。
她静默片刻后，说：
“你听，雨声变大了。”
祁洛安静地按住蓝牙耳机，听着那边的雨声和轻柔的呼吸声。
无法触碰的思念，在此时被这种无声的默契一点一点填满。
她轻声道：
“我问过车从影了，他说你最近睡眠不太好，可能需要一些助眠手段。我给你录一段雨声发过去好不好？”
车从影原本因战友抢救无效死亡，患上了ptsd，从前线退了下来。
这两年因为祁洛的影响，慢慢开始接触前线的事务了。
这次远征，他跟着祁洛，一走就是大半年。
听到林星不知什么时候跟车从影联系上了，祁洛不动声色，语气里却难免带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要录雨声，我不喜欢雨声。”
会让他想起每一个无力保护她的瞬间。
她从高空坠落时惶然无助的眼，跪在雨中哀求院长的背影，还有避雨檐下，听到当年事，变得惨白颤抖的脸庞。
林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沉默片刻：
“那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录你的呼吸声，就够了。”祁洛低语，“听着你的呼吸声，我就能假装你在我身边，然后睡得很好。”
林星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声音因困倦显得柔软惑人：
“你什么时候想睡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虽然不能陪你一起战斗，但会陪你一起入睡。
“祁洛，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一种难言的温情在本应冰冷的信息流中缓缓流淌。
林星顿了顿，忽然又莫名想起了接起电话前，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
她问：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同意接受你，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是会放手，还是继续深陷呢？
祁洛闻言，思绪瞬间被拉回那个绝望告白、乞求她不要离开他的夜晚。
直到现在想起，胸口还是会窒闷。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会真的去做你的地下情人。”
“……”林星显然被这个惊世骇俗的回答惊吓到了。
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
“我可不要一个地下情人，见不得光，该有多难受啊。”
祁洛此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
“见不得光，也有见不得光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