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一来,必能很好地磨炼一个人的心志。
林长宴未有丝毫犹豫,便领旨谢恩,口中说道:“谢父皇隆恩。”
回到荣王府,林长宴只是犹豫了半刻,便抬步走进内院去,正见暮雪烟正在院中发呆。
他摆手示意一旁的下人退下,这才走上前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了,轻声问:“想什么呢?”
暮雪烟回过头来,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林长宴要隔好几日才会回来,一时间有些恍惚。
“没想什么。”她随即问道:“王爷怎么今日下朝这样早?”
林长宴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叫瑶儿和细儿将你的衣服收拾了,随我一同去。”
“去哪里?”暮雪烟显然还未得知林长宴要驻军西北边境的消息。
林长宴却久久未答,只是在心中思忖着。
她与他一同去西北,势必会遭些罪,可是若她不去,独留在京城中,一是安全不保,二是若真如严永之所言,那他们二人就此便要生离死别了。
他想清楚了,若他真死了,那天地之大随她去,可若是他活一日,她就要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才开口道:“皇上派我去西北边陲驻军。”他看着暮雪烟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说道:“你随我一起去。”
他说完,便进得门中,将桌上备好的茶一饮而尽。
暮雪烟追着他一径走进来,急急问道:“为何这样突然?”
“这样一来,岂不是?”她欲言又止。
岂不是彻底将他抛出了夺权的范围内,以后他与这太子之位几乎无关了。
历年来,被派去戍边的皇子都无一能成为皇帝,究其根本,就是在边关时日太久,在京城失了人手。
“有说要去几年吗?”她问。
林长宴放下茶杯,对着她微微一笑:“依你之见,西北战事何日能平息呢?”
饶是暮雪烟不太懂历史,可也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久经战乱的地区都不会是一时半刻就能平息的,这些地方多半有深刻的历史渊源,解不掉也逃不脱,只会成为顽疾。
“可京城之事……”暮雪烟还未说完,忽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颓然蹲在地上,一时间失了说话的力气。
若是他当时
答应皇帝迎娶官家女子,他应当早已是太子了。
她第一次感到有些自责,早知如此,她之前便不会那样坚持要离开,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而且,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林长宴这样追寻守护,竟然宁肯放弃太子之位?
林长宴已经走上前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
“别伤心。”他低声说道:“是我自己想去的。”
“林长宴。”暮雪烟说不出话来,只是先推了他一把,随即又软下心来,扑进他怀里去。
她也弄不懂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恍惚缥缈,又爱又恨。
林长宴见她这样,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便又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道:“边关艰苦,你可能要跟着受些罪了。”
暮雪烟不答,只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林长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哪里?”林长宴心中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不想面对:“西江城?”
暮雪烟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你手上一直未曾有过兵权,如今忽然被送到边关去,皇帝可能觉着是磨砺,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卸你的权。”
“我似乎还从未和你说过那边的世界。”她看林长宴神情黯淡下去,阴郁不言,可她还是要说。
“你若对大良朝争权夺势之事失了兴趣,只想同我一起长相厮守,那为何不跟我一起回去呢?”她语气又急又快,不给他丝毫反驳的机会。
“我们那边是你无法想象的生活,去了那边不会有什么物质上的苦处。”她指着外头说道:“譬如说,从京城到边关,骑马需要一个月,但在我们那边有更快的工具,只需要三五日,甚至几个时辰就到了。”
“这边吃不到的、穿不着的,那边全都有。”她第一次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一时间无法形容出所有的景象。
“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她还在喋喋不休,可他已经敏锐察觉到,她对回去一事忽然这样自信,想必是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执了她的手,他作出感兴趣的样子,轻声问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如何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