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在模拟她现在遭遇的场景。
她曾经一度不理解,他为什么明明陪伴在她身边,完全可以替她承担那些责任,却总是那么不留情面地击碎她的胆怯懦弱,指出她的懒惰逃避,纠正她的错误做法,而且不太惯着她反反复复的纠结内耗,在引导、帮助她渡过了一次危機时,一定会要求
她自己复盘出独属于自己的经验教训,下一次在遇到类似情境时,不允许她再有任何迟疑。
现在——
豁然开朗。
她在他面前哭,好过在对手面前流泪。
在精神断奶的阶段,哪怕她哭得再凶,甚至难过地怀疑他不爱了,黎骥程也会冷着脸让她出方案,直到她自己把问题解决。
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在前面的几次精神摧残下,她已经对分离焦虑免疫了,否则她不敢想象今天在面对这些时有多么的恐惧和无助。
今天同样是在这间10号会议室。
她已然没了那天来面试时见到他的忐忑。
那天面试,她担心的是他在他们断联期间产生了她无法适應的改变,忘记了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过分公允。
她打心眼里就不希望他公事公辦。
不然她才不会在看到他是面试官后有那么大反應。
反正只是一个工作機会而已,她那时候又没有为此付出多少精力。
“宝嘉”不要她,她再另谋出路就好,没必要失魂落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重新在一起。
经过了短短半年多的锤炼,她再也不是那个满脑子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小女生,现在回想起她在他辦公室里说的那些谴责她的话,居然连她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
真不知道当时黎骥程哪来的耐心跟她解释那么多。
今天她被问话的人带着回顾了一番来时路,竟然覺得有些感慨。
她成长的惊人速度,真是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因为她的出类拔萃心生恐惧。
她进步的幅度和跨度相当可怕,让人阴暗得不想将此归结于她的才华和天赋。
没来由的想要打压她風头无两的势头。
只有任人宰割的弱者才总是惊慌失措地低着头。
她有实力,自然是清高的,在面对疾風骤雨时,任密雨斜倾,不见丝毫软弱。
她没有黎骥程的托舉,至多只是向上爬得慢一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优胜劣汰,她照样是出色的佼佼者,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攻讦一蹶不振。
他们望红了眼也只能极尽手中真正的专项特权来打压她,用流言蜚语辱没她,对她做的事也都因为上不了台面而无法光明正大地公开。
他们之所以嚷嚷着不公,不过是因为以为他们自己如果也有黎骥程的托舉,一样能走到她今天的这一步。
认为把她从高台上拉下来,他们就能上去,他们的平庸,也就能被他们期待的不公掩藏。
他们哪里是唾弃不公,分明只是在恨既得利益者不是他们而已。
本身她臣服于黎骥程,就是因为黎骥程比她强大得多。
现在她眼前的是都是些什么腌臜货色,也配对她冷言冷语?
誰说黎骥程不在公司,没人罩着她,她就只能被动承受这些令人难堪的隱形暴力?
她可是黎骥程教出来的学生,做梦都想出师,前面搞砸了好几次,她心里早就懊恼不已,正愁没機会给黎骥程交作业呢,这下可以了。
等配合他们调查完畢,明珠耐心已然被磨平,怒意正一点点积攒,隱隐有爆发的趋势。
就在她打算和他们鱼死网破,要求他们公开调查过程,并一視同仁地整顿集团内部的風起时,黎骥程的視频电话来了。
会议室里的多媒体设备被打开,黎骥程那边的影像被投射到led大屏上,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放大到清晰可见,面孔还是英俊到无可挑剔。
由于是网络通讯,机位有限,屏幕上只能看到他和他们这边拿到手机的人。
视频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黎骥程就向他们确认:“明珠在现场吗?”
他问的这句话,相当于是在问“明珠在你们手上吗”,仿佛是在向绑匪确认人质是否安全。
从某种意义上讲,明珠就是被他们绑架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