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抢走了他。” 方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旁的严呈开口:“娘,与她废什么话,早点把人处理掉吧,要是让爹发现活尸还在,少不得又要生气。” 方玉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还不是你行事鲁莽,把人绑到这里来。” 严呈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辩解道:“是你身边伺候的人说你见了这个人之后就日夜睡不安稳,既然她让你不舒服,那就杀了。” “你呀。”方玉点了点儿子额头,又觑了眼陈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本来我也想饶过你的,偏生我儿孝顺,那便依了他。” 哨声再一次响起,严呈与方玉母子相携走出了牢房,里面只能听见陈慧嘶哑的惨叫声,和活尸啃食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慧依稀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爹!” 但她没能看到那人,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到下属汇报来迟一步的严立儒站在牢门外,最终没有踏进去。 “爹,是儿子的错。”严呈见到他爹神色怔忪,立刻跪地认错。 严立儒垂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玉轻轻拽住严立儒衣袖:“相公,呈儿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人挑唆,才做错了事,也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制止他。” 严立儒闭了闭眼,出声吩咐:“把那头活尸处理掉,至于阿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她埋了吧。” 第31章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帮…… 四月下旬,上京下了几场大雨。 听闻京郊的雨势的更大,且雷电交加,声势骇人。据说天上的落雷击中了一个山头,硬是将山头劈没了。 这两天雨水不断,阿缠没有开店,也没有外出去买吃食。 到了晚上,她觉得腹中饥饿,从床上爬起来去柜子里翻找之前买来的点心果腹。 今晚的雨下似乎得更大了,也不知道明日是否能小一些?在嘈杂的雨声中,她隐约听到了敲门声。 是听错了吗? 阿缠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油灯下了楼。 等到了楼下,敲门声就更加清晰了。 这样的天气,谁会来找她呢? “是谁?”她站在门口,出声问。 阿缠的声音响起后许久,外面才有回应:“是……我……” 是陈娘子的声音。 她放在门闩上的手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拿开门闩,打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的雨水混杂着一股并不好闻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臭味一起传了进来。 陈娘子披着斗篷站在雨中,她头上虽然带着兜帽,却浑身湿透。 不过十几日不见,再见却恍若隔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阿缠借着油灯的光看着沉默站在雨中的陈娘子,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许久轻叹一声:“陈慧,进来吧。” 陈娘子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阿缠关上门,并未与她拿手巾擦身子,也并未请她坐下,只轻声说:“把斗篷拿下来吧。” “会、吓到你。” “既然让你进门,我就不会害怕。” 陈娘子解开了斗篷上的细绳,斗篷落地,露出她现在的样子。 如她说的一样,很吓人。 她裸露在外的脸、脖子和手上有许多腐烂的黑色斑块,就是那些腐烂处,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更确切的说,是尸臭。 从陈娘子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呼吸过,心脏也没有跳动过。 几日前,她被活尸咬断了脖子,其实就已经死了。 意识陷入恒久的黑暗中,却并没有一直沉沦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苏醒”了。 她逐渐记起自己的名字,记起发生了什么,也记起自己死掉的这件事。 她甚至能够察觉到,自己被埋在了土里,身上压着的厚实的土对她并无影响,只是让她无法动弹。 直到外面下起了雨,然后开始打雷。 埋着她的土坑被雷炸开,她便从土坑中爬了出来,离开了那里。 一开始,她并无察觉,直到经过一个小水沟的时候,她低头看见了水中的自己。 她的脸正在腐烂。 她被自己吓坏了,跌跌撞撞上了官道,抢了一个人身上的斗篷然后跑掉了。 后来,她装作自己有严重的皮肤病,混进了城。她想,就算是死,也该死在自己的家里,免得给别人惹麻烦。 可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在大雨中,闻到了那股在绝望中支撑她活下去的香味。 她并不想来见季婵,因为会吓到对方。 可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循着味道找了过来。 季婵给她开了门,请她进了屋…… 见到陈娘子如今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呢,她死了,变成了一具活尸,还是一具没能完全尸化的活尸。 她保留了生前的记忆,比阿缠曾经见过的活尸更像人,却也因为没能完全尸化,导致她会一直腐烂。 如果无法控制,她会亲眼看着自己烂光。 “出了什么事?”阿缠问。 陈娘子并没有从阿缠眼中看到惊恐,她像是轻易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我……”陈娘子张了张嘴,“这个故事从头说起的话,可能有些长。” “没关系。”阿缠指着身后的椅子,“坐吧,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那些过往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要从陈慧还未及笄的时候。 那时,她的父亲还是天下四大书院,明州书院的院长,是天下闻名的大儒。 有一日,她父亲有一日欣喜若狂地回到家,对她和母亲说,收了一个十分有天赋的学生,那学生处处都好,可惜父母双亡,抚养他长大的祖父母也亡故了。 母亲并不在意,还让父亲经常将人带回家里吃饭,这样也能省下一些银钱。 陈慧就是这样认识的严立儒。 他们年少相识,相知相许,最终在父母的见证下订了婚。 后来,父亲昔日的同窗在朝中举荐父亲任国子监祭酒,他们全家去往上京,那时,已经考取举人功名的严立儒也一道上京。 在路上,陈慧救下了一个要去上京寻亲的女孩,那女孩与她年岁相仿,面黄肌瘦,看着着实可怜,她便央求父亲,带着那女孩一同去上京。 那只是她这些年来,顺手帮过的人之一。 陈慧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叫方玉的女孩,会改变她的一生。 到了上京,女孩寻找她的父亲,严立儒与陈慧他们一同离开。 后来偶然间,在一次宴会上,陈慧再次见到了方玉。她已经成为了镇北侯的独女,成为众多官家小姐追捧的对象。 那个曾经柔弱可欺的女孩似乎有了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