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边羽了然地“哦”了一声:“那你大概会说朝鲜语。”
“说得还可以,也是从小时候就使用的语言。”闻莘直了直背,语气带着自信。
边羽又打开他的画本,看着两张画上的法文:“但是这里没写朝鲜语。”
“我习惯了先用法语。”听到边羽的话,便下意识已拿起笔的闻莘,在两张画下补充文字,“但是写朝鲜语也可以。”一笔一划快速地连在一起,两行朝鲜文字分别写在了两幅画下。
“kkot(花)。”边羽看到其中一个字念道。
闻莘弯起嘴角:“你懂朝鲜语吗?”
“只懂这个字。”边羽说,“它确实长得像花朵一样,很神奇。”
“是吗?”闻莘把那个花一样的字圈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找出它不平凡的意义。”
领班端着椰青水和美式咖啡过来,放到二人面前,谦和地问:“您的椰青水和您的美式,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闻莘等边羽的回答。
“我不用。”边羽说。
闻莘于是跟领班说:“辛苦了,先去忙吧。”
领班点点头,去接待其他客人。
可能是到了下午茶的时间,咖啡厅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两点半时,乐队的人冒着雨来上班。
“啊,不好意思,迟到了,雨忽然下得太大了。”乐队队长收起伞微弯弯腰道歉,身后的队员都在低头擦乐器包上的水渍。
领班一边说“没关系”,一边叫服务员给他们拿擦水的布来,再带他们到舞台那里。
室内的氛围暖和起来了,人们的说话声和金属餐具碰撞的轻响细细碎碎融入在空气里。乐队在演奏台上将乐器一一展摆开来,各自准备就绪,由钢琴家起头,随后是鼓手,接着他们一起弹奏轻巧的爵士乐曲。
外面的雨声便融入到自由松散的旋律中,每个音符都像落到地上跳舞的小人,好像没人再关心这场雨何时停。
闻莘喝了一口美式咖啡,深烘咖啡的香气,即便是隔着一瓶香槟玫瑰,也能让边羽清楚闻到。
放下咖啡杯,闻莘问边羽:“你还没说,你是哪里的混血裔?”
边羽拿吸管拌了拌椰青水:“中白。”
“中国和……什么?”
“白俄罗斯。”
闻莘听不懂这个词汇,边羽用俄文说了一遍。
闻莘听得出边羽说的是俄文,问:“russia?”
边羽字正腔圆地用英文说:“belarus。”
虽然在中文名称里都有“俄罗斯”,但是这两个国家的英文名却是完全不一样。
“哦,belarus,我知道那个国家。”闻莘听懂了英语,“它的中文名叫白俄罗斯?”
边羽“嗯”了一声。
闻莘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畅想了一会儿:“我没有去过那里,很好奇那里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去过。”边羽吸了一口椰青水。
“怎么会?”闻莘感到奇怪,一个在血统上也能称为白俄罗斯人的人,却从没去过那个国家。
边羽说:“以前我妈妈一直和我父亲在申海生活,我们一家都在那里。”
闻莘敏锐捕捉到“以前”这个词,他依稀记得,这个词的含义是指某个事件曾经在发生而现在未必还在发生。
他内心断定边羽这句解释背后还有很长的故事,但是他没有问下去。他知道问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太多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
他只是“哦”了声说:“原来是这样。”随后笑着借过话题,“但我是第一次回来中国生活,所以看在大家都是混血裔,要请你多帮助我。”他撕下那页画着栩栩如生的蔷薇的速写,“这个,先暂时作为见面礼。”
“谢谢。”边羽收下他认为没必要推拒的两张画,袖口滑落,腕骨如象牙一般洁美,“不过今天没机会帮助你了,我得先走了。”
似乎觉得离别来得突然,闻莘的神色有种被突然抽离出平静氛围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