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鲜血淋漓的新伤十分显眼,也不难看出他后背那些陈年旧伤留下的骇人痕迹。
新旧伤疤狰狞的交叉纵横,布满了整片肌肤,没人能相信这会是一个富家小少爷的后背。
云绥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大股大股地淌出心痛和愤怒。
“你爸是先拿鞭子抽的吧?”陆时沉默了片刻,艰难地问,“我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玄关的戒尺。”
他似乎不忍再说下去,翻出药瓶和生理盐水,难得温柔地按了下他后背为数不多的好皮:“忍一忍,别让小绥看你的笑话。”
云绥突然想起上次迟阙替他挡刀在医院包扎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俩都挂着彩在医院相对而坐,上药还不消停地吵吵嚷嚷,他戳穿迟阙用吵架转移注意力后还狠狠把人笑了一通。
“今天下午故意骗我的是吧?”他刻意硬着口气质问,“迟熠演技可没你厉害,第一次发消息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挺行啊。”注意到迟阙悄悄移开的视线,云绥冷笑一声,“两头骗,还都骗住了,是不是挺骄傲?”
迟阙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云绥抢白:“怕我们担心?怕迟熠被关禁闭?怕我牵扯进来让我爸跟迟为勉合作的时候难做?你想说哪个?我帮你列出来。”
迟阙闭嘴了。
“看来我不笨啊,把您老的顾虑都猜到了。”云绥的口气很淡,一时听不出是在自嘲还是阴阳他。
“故意拖着不走是等迟熠妈妈回来吧?提成人礼是拿虞阿姨压他?”他一条一条把迟阙的心思掰开了挑明,丝毫不管当事人越来越难言的脸色,“那怎么没想到迟为勉那么唯利是图的人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和我爸翻脸?”
迟阙突然顿住了。
“哦,看来我还是比你聪明一点。”云绥轻轻哼笑一声,“你都没想到的事被我想到了。”
陆时把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幽幽道:“我是不是应该举起双手说我天生耳聋,刚才的豪门机密一个字都没听到,求两位少爷给我条活路?”
两位少爷:“……”
秋后算账的严肃氛围被这一句话挑的干干净净,云绥简直想咬他一口。
“您可闭嘴吧。”他无语地扶起迟阙,冲餐桌比了个“请”的手势,“麻烦移驾餐桌。”
“那就不用了。”陆时摆摆手,迅速收拾好东西,“我还赶夜场的电影呢。”
这中年老光棍的生活还挺丰富。
云绥在心里小声蛐蛐,行动上还是真诚地把他送到门口。
云少爷虽然不讲究什么武德,但对一个重伤伤患刑讯逼供还是太不人道了一点。
他摸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叹了口,决定今天先放他一马,陪着迟阙一起缓慢地挪到餐桌边。
“对不起啊,害你陪我饿到这么晚。”迟阙一坐下便冲他歉意地笑笑。
“停。”云绥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拖着嗓音打断,“你这对不起比批发还不值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