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帮忙把行囊整理好,又嚷着让江枕玉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袍,这才觉得满意。 袍子是在上一个城镇落脚时买下的,去岁寒冬留下的病根,江枕玉体温很容易迅速流失,看着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应青炀总是忧心忡忡。 江枕玉被迫披了件带着一小?圈狐狸毛的外袍,与他本人不太相称,有些?无奈地问:“满意了吗?” 应青炀用力点头?,“非常完美!” 江枕玉松了口?气,他提议道:“刚刚看到酒楼中央马上要开始说书了,要去看看吗?据说这里的桃花烙也?很有名。” 应青炀是个闲不住的,此刻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要!” 许是因为提起了琼州,应青炀回忆往昔被江枕玉教着做学问的场景,再看现在主动带他游玩的男人,心里蓦然?有了一种带坏好学生的快感。 “怎么办啊江兄,出村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要陪我求学,现在却?已经被我带坏了。” 江枕玉给了一个绝对会让这个臭小?子满意的答案:“那等回琼州之后,我再亲自去向夫子告罪。” 应青炀的确非常得意,走路的背影都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炫耀。 以至于在二楼雅间和谢蕴、阿墨汇合时,谢蕴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应青炀那亢奋的状态自不必说,他家陛下那么个冬日里也?常常穿着单薄的人,竟严严实实地裹了件外袍。 江枕玉仿佛一眼看穿了谢蕴的心思,张嘴就怼了一句:“少?说话。” 谢蕴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最近被禁言的次数有点多,不知道他家陛下有没有什么头?绪。 江枕玉没有,且拒绝交流。 四人在雅间落座,应青炀拉着阿墨坐在前方,两个没什么兴趣的青年人位置稍微靠后了些?。 酒楼的说书人长衫折扇,看着年岁不大,踱步上台,惊堂木一起一落,嘴里开讲的便?是前朝燕琼分州的历史。 这一段对燕琼两地的百姓来说已是陈词滥调没什么新意,但上巳节里能?来往酒楼的,基本都是外乡人。 这段往事?说起来就新鲜多了。 应青炀询问说书的剧目时,那跑堂的还解释过,说是上巳节这一整个时间段,基本说得都是和这段历史相关的事?件。 应青炀凝神听了一会儿,开篇大致说得是一段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野史。 应十三帝时,外戚专权,贵妃之子也?就是当时的三皇子,于及冠礼时得了北境的两块封地,也?就是如今的燕州和琼州。 前朝历史上就没有过这般荒诞的分封,几乎割去了北境一半的土地,当时的朝野一片骂声。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ⅰ?f?ǔ?????n?2?〇???????.???ō???则?为?山?寨?站?点 一直到几年后,尚未及冠的裴期连中三元,进?士及第,入仕翰林院,这人上的第一封折子,便?是在三皇子即将被立为太子的前夕,请旨割去三皇子的半块封地。 奏折鞭辟入里,言辞恳切,硬是打动了当时已然?昏庸的应十三帝,燕琼两地自此分家。 而燕州作?为当时的太子封地,最终也?没能?等来他曾经的主人。 史书上讲得明白,一场宫变,太子谋反,应十四帝清君侧上位,先太子被囚于清澜行宫三年,终于死于旧都的那场大火。 同年,拿着从龙之功上位的裴期沦为阶下囚,裴氏满门?尽诛。 台上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当年的裴相是何等光风霁月之人,为天?下读书人之表率,少?年入仕,为前朝安危殚精竭虑,悍不畏死……” 应青炀听着听着,便?发觉这说书人图穷匕见,开始夸赞起了当今太上皇的生父裴相。 谢蕴就随意听了一耳朵,顿觉有趣,“这是拍陛下的马屁呢。杨……咳咳,燕州这位节度使也?实在是个能?人,这段词不会是他自己写的吧?” 应青炀在谢蕴这位内部人士的话中,闻到了一点八卦的味道。 他有些?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 谢蕴掏了掏耳朵,觉得这也?不算是个秘密,便?随口?解释道:“燕州的上巳节布置就是杨大人的政绩之一,他一个文人,节礼时需要沾些?笔墨的东西都出自他手。” “裴相的身?份,以及他和太上皇陛下的关系,整个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番吹捧打得什么主意,连我都看得出来。” 应青炀合掌一拍,隐约明白了,“杨大人明面上是在夸裴相,实际上是在夸陛下!” 只不过应青炀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夸赞,大梁立朝十年,丰功伟绩不少?,何必要这般拐弯抹角,直抒胸臆岂不是更好?” 一句话给谢蕴难倒了。 他支支吾吾,最后抓了一个万能?的答案试图搪塞:“啧,他们?那些?文官不都那样,有话从来不直说,吟诗作?赋,一点都不大方。” 应青炀了然?,“就是溜须拍马对吧?这能?有用吗?” 谢蕴正?要对此嗤之以鼻,为自家陛下讨个好名声。 还没开口?,就听边上的江枕玉放下茶碗,施施然?开口?:“不一定,分人。” 谢蕴:“……”呵,他就知道。 男人的嘴脸。 第42章 狐媚惑主 谢蕴有时候真是觉得这个…… 谢蕴有时候真是?觉得这?个世界荒诞极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打破他认知的事情,让他恍惚时都?觉得前?尘往事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跟随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大将?军,同行的那个姓江的,也和帝位毫无?瓜葛。 这?人怎么就能如此自然地说?出标准的昏君言论。 谢蕴想不明白。 江枕玉自琼州起兵以?来,便一直是?任人唯贤的典范,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是?真的靠沾亲带故上位的。 就连当初会立少帝,都?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 当然,这?句“分人”说?出口之后,太上皇从前?的满身清明都?成了狗屁,通俗点来说?。 江枕玉脏了。 罪魁祸首此刻还坐在正前?方,被他瞪了眼还满脸茫然,丝毫不知道自己?完成了什么样的壮举。 大梁立朝十年,试图把人送到江枕玉身边吹吹枕头风的,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如今可算是?有人替他们走完了“狐媚惑主”的路。 谢蕴想着,朝天翻了个粗俗的白眼。 应青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说?书人的动作,听完江枕玉的话,沉思半响,忽而压低声音询问:“不过杨大人久未升迁,就是?说?明陛下不是?很看好?这?个人喽?” “不知。”江枕玉摇摇头,解释道:“两种可能,杨大人这?番政绩,还不足以?让他升迁任做他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