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日说到这里,她也就顺着一并望去了,自己很少拍照,上次正襟危坐大概还是在毕业的时候。那时的雨宫一个笑容也没有,但在这张照片里,这副笑容倒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好像很久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笑的,在对着陌生人的时候,对着不太熟悉的同学的时候,对着老师的时候,还有对着二楼房间里的那副全身镜练习角度的时候。
肌肉牵动的线条是很微弱的,不同于第一次她走进网球部社办里看到的那张报纸的裁剪,少女觉得自己看东西的时候,通常都会注重细节,就像到现在还会记得那张照片里连同出现在角落的人,即使拿着校旗,杆子一看就有着重量,面上的笑容都像绽开了花,就更别提蹲在前面的一排人了。
真实的牵动总是和虚假的回以一笑有所差距,但时过经年,这种想法竟又一次出现在雨宫的脑海。伪装总会被发现的不是嘛?尽管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想再看了,感到无趣,正当她习惯性像看书一样合上封面的时候,巨大的标题击溃了她本该行云流水的动作。
那是三张特写和一张合照,加上漫长的配文融汇而来的报道,光是开头的澳网二字就让她停住手脚,铺天盖地的蓝色像是缠绵不休的网,逐渐织造上捏拿纸片的手指头。
难道小小姐喜欢打网球?轮到佳日没有吭声的地方,她暗暗想着。
“…麻烦你拿回去吧。”大概是很久没有喝上杯水了,少女的声线显得分外沙哑。
“是的,小小姐,”佳日也是从小就跟着自己母亲在鹫宫家伺候的人了,于是贴心地给她倒上一杯,她记得眼前这位小姐与其他人不同,比起清茶会更爱喝热水,“那么…佳日就先出去了。”
雨宫还在维持着微微低头的那个姿势,直到听见背后关门的响声,放在木桌上的杯子蒸腾着水汽,竭力氤氲地大口呼吸。这一个多月她都在克制自己不去打开任何一封电邮,但她大概是忘记了少年的知名度,躲是躲不过的,即便把电视机砸个粉碎,砸成碎渣也没用。
刚才撇了几眼的感觉再次涌现,为什么说媒体上总没有几句真话也由此而来,说她和铃木是天作之合吗?八百里开外的玩笑。然后想起了封面的标题,稍加推算便能得出是幸村和那个叫舒那的选手友好地聊了几句去谢幕,只是换几个字的顺序,读起来就有点像挑衅的意思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去迎接这种消息,他会获胜,她不觉意外,可她或许只能用无声的言语去面对那几张刻进脑子就挥之不去的画面。好像雨宫应该开心才对,但在开心之余,她又觉得这些情绪不过如同宅子里的那谭池水,倒影是多余的,怀揣残荷而已,她也是。
她很想知道他还好吗,就像很想问父母会不会原谅自己一样,不过即便托付余响给这个冬天的风儿,少女也很清楚的知道,两个问题早已经浑然难分,她再回头去看雪里的风景,也是具象化阵痛。
年终赛在休斯顿,休斯顿这个时候早就下雪了,而她的世界,也在这个冬天和休斯顿一起布满整条白皑皑的路。
第185章 一七八
铃木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非常难以忍受雨宫的臭脸。
或许说臭脸是有那么些许地过分了,但总之一定比冷脸还要让他横生恶心,有时候他真的会思考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想起在新婚之夜的那个晚上,自己以铺天盖地微醺的力道把少女推倒在床,她的头发还是那样的短,但在四散展开,连同裙摆一起。
在铃木的记忆里,雨宫留下的呼风身影一直是不存在面孔的,他记得她被围在人群中央,背后是存放药材的木库,她的头发显得很精神,那时已经过了齐耳的长度被她别在帽兜,但他依然能幻视看见短发的飞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