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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后。
按照传统,逝者的骨灰盒需要存放满三十天才可下葬,她倒不是等不起,毕竟竣工墓园也花费了差不多的时间。
只是在等待的时候,她除了焦虑接下去和老爷子的契约,还要再被添一道堵。尽管这是美泉单方面的认定的堵,始作俑者的父亲只留下一封信,离开了这片让他伤心的地方。
爸爸是想以自己的离开来劝她不要再继续寄人篱下的生活…少女明白,但这不是她说能结束就结束的事情了…不如说是她‘借的钱’太多太多,她也没想到所有的安排都是铃木做的,现在她们两就是穷光蛋,毕竟就以爸爸卖掉房子的钱也只够给墓园之后的修缮费。
要解除婚约吗?那她怎么跟老爷子谈倒是轻松,只要说义务已经无需履行,她确实能跟鹫宫家脱离关系了,但问题是铃木这边,非常棘手,偏偏这家伙最近还挑不出什么错。
美泉第一次这么希望他能在上一次八卦新闻,真是讽刺。
下葬的那天只有少女和佳日,还有铃木家的管家司机几人,情与貌总是略有相似,只是春风已比天色的微澜要更动心声,美泉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做工师傅将碑前还没封上水泥的地方挖了个洞,等待着她把盒子放进,佳日等人毕竟做这些察言观色的工作久了,都很自觉地没跟着她上去,待填好窟窿以后,师傅去寻个吸烟的场所离开这里,广袤的视线内唯有少女独自一人。
她的记忆一直在寻找她们柔软愉悦的快乐时光,可这都不足够,就像只要有阵风再扑来一次,少女就不止是跪在墓碑面前那么简单。
这里不会有醉踏进来的人吧,土里的虫子会水滴石穿钻进水泥缝里吗?她看着有些自嘲,感觉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可惜再怎么天马行空的想,脑海里都全部还是那副狰狞的、没有打扮的面孔摔下项链的那副模样。
还有的,还有就都是灰蒙的黄昏和彼岸的高楼,那时的她能够感觉到强烈的一抹蓝色在眺望,她确定是在看她。
“妈妈,爸爸让我和你说声抱歉,他今天来不了了。”美泉只是觉得自己像个过客。
“我希望…你和爸爸都能够原谅我,只是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让妈妈原谅我…你会原谅我吗?或许本来是有机会让我们再陪你很久很久的。”
她就这样跪在碑前,独自说了很多的话,这次美泉终于能袒露自己的为难,其实她也知道她们早也猜到了。凡事想要获得结果,那大概是必须先付出什么,只是她们面对的赌局最终是毫无胜算,远山在余光里微蓝着,苍白的话语很贴切,直到膝盖已经麻木了疼痛,少女才抹了把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天空中似乎有朵温柔的云,只是压得迫近,看起来是要下雨,她在转身的时候忽然瞥到了不远处小树林里有被风拂过的痕迹,灌木丛还在轻轻地晃,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美泉无意回头,经由上次晕倒前的幻觉,她的预感就是要飞快地投入进下山的洪流中去,因为现在就是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幻觉总是在悄无声息间潜进自己的脑海的。
春天的风刮得好不灿烂,只是牵起少女的衣袖,不可避免的回声游荡在石板大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