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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242节(1 / 2)

“文侯,你忒阴险了。”

我这话并不硬气。一时之间,我立场混淆,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方。原芷是我至亲,可我偏偏厌她;昆仑是我归宿,可我又憎昆仑利用我姐姐。

“星宗在中土布过三大棋子。公孙家转投了妖宗。南宫家与大正王朝可取所需,制衡剑宗宇文家的势力。我昆仑宗用原芷姑娘,是向天下宣示星宗与我们站在一边,也借星宗之名向剑宗施压。你与原芷姑娘相知甚深,当明白世上之人难以共患难,能共患难者又难共安乐,我雅不欲她久掌大军。等我们昆仑功德圆满,长老会建议由你接管她辖下的大军,你们原家一体,应无大碍。你也可以乘那机会断了你们间的孽缘,莫要辜负了瑶池中人的心意。”

昆仑掌握的秘密远超出我的想象,仿佛我的每一处毛孔都不曾漏过。文侯的形象渐在我诸识里淡去,我只觉得四下都被黑雾笼罩。

第276章 出关(八)

之后半月,我拜访毕在长安襄助文侯的昆仑与龙虎宗诸位师友,另央求文侯在九人会上替我补一个“封魔岭头斩妖得力,剑宗赦我过失永不再问”的公告洗刷声名,随即预备返回昆仑解除阴魔,晋升元婴。殷元元则特意向张机子交割了关中采药炼药的职事,我和殷元元约定,由他继续辅导我炼药,我则当他再战山河榜的陪练;柳子越接连办糟了几件差事,关中诸将弹劾的矛头又转向了他,他便借口重炼被破的影术,也回昆仑去避阵风头。

至正泰三年二月头上,我们三人辞别文侯,西返昆仑。向西的陆路仍然被欧阳家与妖猴的山头遮断,我们须改向往北入海,再缘中土大陆向西。一个昆仑内门弟子往返两洲须近一年,转运大军和物资更要耗费若干年光阴。宗门虽有若干宙光艇与载物葫天,但长老会审核极严,寻常来去绝不可使用。

上官子羽陪伴我们一行至天高原上的云中城。浩瀚大漠上独立着一座高耸孤城,配备了近百要塞炮。一条金色洪河贯穿城下居邑,也滋养了两岸的美好绿洲。云中城以东的沙碛林立着诸多烟囱般的坚石口,从口中腾起的黑烟有几百道,几将半边天际全染成墨色。上官子羽告知我们,那片大地下是建造舰艇与打造兵甲、傀儡的场坊。天高原下本来蕴藏着宝矿与黑火,当年昆仑离中土时特意封印,于今重新启用。原芷不是在云中城处理公务,便是在地下的场坊监工督造,无一日懈怠。

上官子羽要去云中城审查亿万财团的营造进程,在此与我们三人辞别;我犹豫了下是否要和原芷相见,心里好恶相杂,暗思我不管其他,只保住她性命完好便是,现在又并非原芷危难关头,终究是弃了见面的念头。

过了云中城哨所勘验,只余下我、殷、柳三人前行。我驾起紫电飞龙,携二人穿越荒漠和草原。越北越寒,人烟愈稀,城郭从有至无、偶尔才能瞥见十数或数十人一伙厚裹皮毛的游牧野人,以及随着他们一道漂泊无定的狗马与帐篷。

不觉北海波涛响起,已至洋面。处处无殊,天水一色。我们取昆仑的海图出来,配合着度量衡定位,折向西方。

瀛海浩大,金丹一路西飞,也早晚会活活累死,更不必说凡人了。这海图十分机密紧要,标示了西荒和中土间无数昆仑掌握的岛屿,足供门人在漫漫途中歇脚。图上的岛屿有些是我们昆仑发现,有些是我宗购买,有些是我宗兼并,另有一些岛是我宗元婴者特意从海底升上洋面来衔接岛链。长老会调整了这些岛周围灵气,它们若隐若现,非别派的人能轻易寻见。

十数日后,我们抵达了昆仑最近中土的西贝岛。岛与海相混,每日子时方才显现一刻钟点。这岛有数十里方圆,是虫子都找不出一个的无灵气不毛荒岛,不符合昆仑与灵药异宝为伴的传统。大概是与妖猴领地相隔不过八百里,我宗不愿与它无谓冲突,特意择了此处。

岛的洞窟深处有两位昆仑金丹驻守。一人叫仇深,一人叫寇众,两人满脸皆是抑制不住的怨气。

我晓得其中的原委:这岛既不适合修炼,也远离教化风土,待在这白白荒废岁月,形同发配;偏偏位置重要,非有可靠的内门弟子驻守不可。若不是两金丹作伴消遣寂寞,驻守修士不是憋傻了,便是要弃岛而走。

殷元元前番来中土遭过两人白眼,这次装作没看见。柳子越则用古时武林盟主小龙女在古墓独处十六年的例子勉励,反被仇深寇众一阵追打——两位竟已在岛上待了整整二十年!我好意安抚,允诺在二十六届山河榜时请宗门另找人替代他们,仇深寇众方才罢休。

盘桓数日之后,我们又依照海图经历数岛:

有的岛被风暴环住,类似我少年时见识过的白云岛,只是规模较小,念昆仑的禁法既能开启洞天;

有的岛被鸟翼人首,妖声惑人的海怪盘踞,寻常散修绝不敢登临。我宗有特制的驱魔香将之暂时屏退。

有的岛上还有酋邦。碧眼白肤、发色或金或褐的蛮夷能锻造青铜兵器,搭建海怪船首的风帆船,营造石头城郭。我们也不干涉岛上诸邦的纷争,径直飞入岛民尊为神山的洞天居住。此处安泰,弟子巡察即可,无须留人驻守,洞天只设下若干禁制,内有丹房、芝房、剑房。剑房存了数十口我宗祭炼的飞剑,内中还有二口上品飞剑。酋邦倘若出了一个勇士有缘进入洞天,得到这批宝藏,立时可以称霸小岛——只是在山巅与山腰间我宗立了一道数里的极寒带,进入的凡人十数个呼吸内便会冻成冰人。那样的事情迄今未曾发生。

“殷师兄,乐真人这号蛮夷莫非就从这类岛上撞到了机缘?”乐静信不苟言笑,刚直畏人,我心中不太喜他,没事儿黑他几句也是好的。

“乐真人虽然和这些蛮夷形貌类似,却是西大荒洲的豪门望族出生,哪里需要撞机缘,走宗门招仙苗的正途就足够了。西荒幅员广大,倒与中土仿佛,也粗有教化文明,有城郭、图书、兵法、美食、音乐,还能打造好铁、好剑、好船,养好马好狗,人才有中土四分之一,乐真人便是其中不世出之辈。但诸国争战不休,百里一城、十里一堡,领主如狼,盗贼如毛。洛神家和我宗到西荒后,将中土的火铳、造纸术、印刷术与航海术传入,西荒的文明就渐有气象了。”

殷元元说。

“也就几个海港小城邦富饶,能组建小股火铳卫队;内陆荒残,一点油水也榨不出。”柳子越道。

“那这些岛上的蛮夷和西荒人却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所学过的典籍可从来没有讲过。

殷元元思索了下腹中的学问,道,

“据颜掌门考证,天下的人族蛮夷皆是洪荒年从中土播迁至四荒的,经过数十代人至百代人的嬗变,渐而容貌与中土人相异。你瞧这岛上的蛮夷落后,其实倒是西大荒洲人的祖先——洪荒时人族甚少,也浑无天地大小的知识,往西播迁的人族至一大岛,便在岛上繁衍生息,待生齿日繁,便析分部落继续播迁。如此数十代后到了物产丰饶的西荒大洲,就另开人族一大脉了。其他三荒人族,也是这个播迁的道理——只是北荒妖族肆虐,那里的人族剩不下多少了。”

我不禁感慨——如今金丹者不过数月,人族不过数年便能横越的大洲,在洪荒时竟然要数十代人的光阴才能渡过。当时人知见狭小,便以为天地狭小。而今人族知见渐广,天地也随之开阔。可知识永无边际,待能探索五大洲之外的大瀛海之时,后人之视今日,也犹如今人之视古人。

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那些能在一日之间横渡两大洲的祖师、真人,是否也有人游览五大洲外呢?

我想起了曾经晤面的万里云祖师,油然产生了莫大的坚信:修真者乘天地,御六气,出入显隐,与道周游。那样的修真者一定是有的!

我向殷元元和柳子越道,

“修真者也不能把光阴空掷在赶路上。我阴魔未除,无法深造道术。殷师兄在封魔岭已经指点过我炼制黄芽丹和血丹,既然这洞天里有炉鼎和药材,我便取来借用,你继续教我炼制腐心丹和还魂丹吧。柳师兄也可以利用洞天内的玄阴丹重炼影术。”

两人称善。

第277章 出关(九)

腐心丹的炼制须熟悉诸色毒虫,另要兼习蛊术;还魂丹则用黄泉畔的离魂草为主药,获取药材异常不易,又是控摄心智的药物,施用须格外慎重。这两种丹是剧毒和摄心两大类丹药的典范,一旦炼成,便能纲举目张,触类旁通。我固然熟记药师真人授予的丹方,但无数关碍的火候分量都是历代昆仑炼药师试炼的经验积累,宗内心传口授的机密,只有殷元元这样的嫡传门人倾心协助,才能顺利进展。

接下来数月,我们又经过了十数大岛。我一面赶路,一面在驻岛时候炼药。炼药间歇,我便翻阅那本边正心的:

此书研讨的是一千年来中土的军政历史,断成列国时代、盛时大正王朝和衰时大正王朝三期,主线则是绵亘千年的金丹与炼气士斗争。

我心中奇怪,这与我过去所知大相径庭:

以列国时代为例,依修真界的常识,武道纪初,无数小派涌现,各仗道术争强斗胜,唯力是视,打得中土城郭为墟、荆棘遍生,文明形如荒莽中的若干孤岛。经历了八表同昏的一百余年,道术小派里蜕变出十来个建国称王的旧世家,他们恢复了人间的秩序,又开启了列国间纵横捭阖的争霸。这些君主都是诈力绝伦的雄才,既掌握了人民土地、强军灵脉,又垄断了珍奇道术、秘宝神兵,一面排抑其余道门派别,一面又笼络道门英才入世效力,与他国竞争。这些家国一体的诸侯数传而不衰,甚至跃现了楚王金蝉那般真人修为的雄主,以灭绝道门,混一中土为己任。

可自龙虎宗周祖与楚王金蝉一战,将这号红尘里的异数消除,世家便每况愈下,宗门却蒸蒸日上。

修道是天资、功法、历练等诸般机缘的和合,绝非垄断几部功谱便能天长地久握持至强力量。天资随缘,世家也无法强求,人类血脉相差不远,列国的嗣君未必能胜莽泽小民,世家又只在狭隘宗族内授受,终究难免固步自封,沦为一潭死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诸卿觊觎,权柄转移无定。周祖破楚后,列国又出现了旧郑崩解,田氏代齐、儒门替鲁、三卿分晋、秦王绝嗣等大事。

而当年宗门不拘一格,从普天下人中选拔仙苗,又持之以恒搜辑法藏,师友之间倾囊授受,切磋琢磨,道术日新月异,一代胜似一代,终究压倒了旧世家,直至武道纪尾的妖潮退去,遂接管了天下。

这部却另辟蹊径,书中分天下人为君上、金丹、炼气士、平民四阶层。金丹犹如文明纪之望族,虽然传承易绝,但寿命过之;炼气士则如文明纪之豪绅,以平民为土壤,除之不尽,充塞九州。天下一切权柄转移全视君上驾驭金丹与炼气士之术而定,平衡得当,便能长治久安。

天下格局嬗变至旧世家建立大国,君上强者能跻入元婴,弱者也屹立于金丹绝顶,但只有投影之术,却无分身之能,不能包办方面,又兼精进道术,劫数悬于头顶,后事难以预料。金丹者皆求利而来,不得不用,又不可不慎。彼乃开疆御边之利器,亦弑君篡国之源泉。金丹赴君求利,断不容他人分羹。彼在边疆,则领军独将,所任皆是私人,视监军蔑如也;彼在朝堂,则任事尚专,闭塞言路,唯行自家主张,置谏议于囹圄也。此等金丹,有功则杀之沮众,无功则国家所损。非以炼气士制之不可。

——我读得冷笑。金丹杀炼气士如杀豚犬,炼气士如何制衡?假使炼气士晋升金丹,便又是一个君主警惕的金丹了。可我转眼想起原芷行事,恰如此书所讲的一般;便是我父亲在南宫家,自己军中也容不得第二个金丹嚷嚷。这书也有几分道理。但我也曾带领诸多门人为宗门征战,并不如书中所叙。不过,我和诸位门人都是临时聚合,事毕即散,与书中数十年为诸侯效劳的金丹还是大不一样的。

于是,我便继续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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