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坐在床榻里,被锦被裹着,脑中只剩混沌虚无。
晨间细密如网的秋雨此刻又稀稀漱漱地洒下来,窗外有雨打芭蕉的哒哒声,她混乱游走的思绪被芭蕉叶上的秋雨支配,啪嗒一下,自叶片上四下飞溅不知落到何处。
雨一直在下,她也一直空空听着。
说不清过了多久,突然烛火噼啪响了一声,有人从帐外又走过。
男人身形甚是高挺,宽肩窄腰长腿,隔着纱帐也能看出那威武身姿。
他似是只穿了亵裤,上身赤着,上衣揉成一团不知裹了什么,被他拿在手中,又转手丢去了箱笼里。
有石楠花的味道飘出来,杜泠静恍惚了一下。
而他另寻一件新衣穿起,背身往桌边走去,静立着喝了一整杯冷茶。
杯中空了,他却也没立刻转身回来,只是转头往窗外看去。
窗内窗外皆静悄悄的,只剩下外面芭蕉叶上的雨声,滴滴答答。
但他也没停留太久,转身回来时,压灭了嬷嬷先前点燃的香。
他走到帐前,隔着纱帐迎上她的目光,意外了一下。
“还坐着?还没睡?”
杜泠静这才意识到,她脑袋是真的空了,视线竟莫名跟了他许久。
他撩开帘子进到床上来,她连忙收回了目光。
只是略一动,锦被从肩头滑落了下来。
丝丝凉气顺势漫上肩头胸前,她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未着丝缕,而他正坐在她身前。
呼吸一顿,她不仅要去寻衣衫,或是再把锦被拢起来,但又想到了什么——
就在不久前,她与他已经赤坦相对过了,甚至到了那般相抵相触、一触即发的境地,眼下再匆促遮掩,似乎没什么意义。
可衣裳终究还是要穿的,她四下没寻到肚兜,只能先穿起上衣。
但她还没伸出手去,他却先取了衣裳在手里。
她还是禁不住微掩了身子,想跟他讨来衣裳,可伸了手过去,他却没给。
这是要怎样?
她不知他是何意,他则将衣裳披在了她肩头。
杜泠静实在闹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先顺势穿了起来。
可刚把袖子穿起,他却捏住了她的衣襟。
他捏着那薄若蝉翼半透着的衣衫,轻缓环过她丝缕未着的胸前。
杜泠静心头不自在地快跳两下。
可方才那般火急情形,他都收住了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自行处理。
那么此刻……?
杜泠静满心无措,只能由了他。
他的目光倒并未落在那处,只定定落在她的眼帘上,她不知如何应对,微侧着避过去。
他则帮她系好了衣带,轻轻握了她的手。
“快点睡吧。”他看住她的眼眸,“等你准备好不迟。”
……
窗外的雨被芭蕉叶分成了两半,一半溅进了大千世界的水泽中,另一半则叮叮咚咚地跳进了杜泠静的耳朵里。
今晚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身边的这个人。
他真就如他所言,什么都没再做,只是抱了她在怀中,静听夜雨而眠。
杜泠静以为这样的姿态,她不可能睡着的,但也没去挣脱,不想雨打着芭蕉催着她,浑浑噩噩间,悄然沉入了黑乡。
翌日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秋霖听见动静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看她,“姑娘如何了?奴婢听了一夜,听着昨晚没另外要水,是不是……侯爷没碰姑娘?”
这……倒也不是……
杜泠静不由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知要怎么跟秋霖讲,又或者昨晚帷帐间他与她的事,不适宜被秋霖知道。
杜泠静只觉脑中仍旧混沌,连带着眼睛又酸胀起来。
她抿着唇没开口,秋霖更一脸糊涂。
姑娘和侯爷昨夜到底是什么情形?
她还想再问一句,却听姑娘吩咐了她,“我眼睛有点酸,你帮我拧个凉帕子来。”
不想这话没落地,侯爷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