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嫡枝,杜泠静看着偌大的侯府,竟只剩下陆慎如一人了。
他牵着她一路往里走。
一连路过两处阔大宅院都落了锁,他低声道了一句,“这是我二叔、三叔家的院子。”
此间已经无人了。
大婚第一日,他带她去祠堂,杜泠静见他祖父老永定侯爷的牌位之下,三个儿子牌位俱在,陆慎如父亲的牌位旁还有他母亲的牌位,已过世多年,两位婶娘虽尚在,却未留在京中,约莫在乡下老家寡居。
偌大的侯府轰然坍塌过半,只剩下他一人守着丹书铁券的侯门,也守着王朝西北的边疆。
侯府没什么人了,但他身后还有二十万永定军,都要靠他一人撑住。
这会他指着前面一间门扉重新修饰过的小院跟她道。
“这里也没人住,但这是娘娘的院子,每岁还是要翻新的。”
杜泠静看过去,见院落不大,里面建了一座江南常见的小楼,确实是翻新过来,处处精致。只是无人居住,冷清之感还是难免。
杜泠静不禁默然看了男人一眼。
二十万永定军要他一力担住,而深宫里的贵妃和慧王,也要他双手扶持……
他回过身来,杜泠静见他眉目见不知哪里来的悦色迟迟不减,同她柔声道。
“侯府的花园,是从前工部照着宫里的花园督建的,颇有几分风趣,过去看看?”
然而杜泠静还未及表态,崇平从后而来。
“侯爷,几位幕僚先生有事求见。”
男人脚步顿住,杜泠静见他面中悦色浅消三分,他没立刻应崇平,只向她问来。
“你去花园转转,我去去就来,好不好?”
杜泠静对侯府的宅邸花园,其实兴致不大,但他此刻问来,她莫名点了头。
“好。”
他墨色的眼瞳在日光中闪烁,目光在她面上多落了几息,杜泠静被他看得略有几分不自在了,他才迟迟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他同崇平去了,留了崇安引她往花园里走。
秋霖也跟了上来,先是给她擦了擦方才被人握着的手,杜泠静看了她一眼,她小声嘀咕。
“侯爷可真够粘人的。”
“……”杜泠静有点尴尬。
她示意秋霖不要再胡言,跟着崇安往里面走去。
不想走了没多远,突然从草丛里扑棱出来几只白鹅。
杜泠静定睛看去,是湖州太湖鹅,脖颈高长,通身雪白,姿态优雅。只是眼神颇为锐利。
杜泠静正想着,曾见有人游记中记载,道此鹅比犬类不次,夜间有驱贼之能,思绪要掠到这儿,竟见几只大鹅朝着她们就扑了过来。
秋霖倒吸一气,连忙护着杜泠静往一旁撤去。
崇安也没想到这些鹅如此大胆。
侯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这几只不知好歹的大鹅竟敢生扑。
他连忙拿了刀鞘就打上去,不想花园常无人来,这群大鹅只当自己是主,为首地竟跟崇安斗了起来。
崇安又不好当着夫人的面真的抽刀,只能用刀鞘与大鹅互斗,鹅毛飞天,一时间有来有回。
秋霖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泠静也忍俊不禁。
但秋霖还是怕祸及自家姑娘,护着杜泠静往另一边走去。
两人走了几步,便见旁边树木掩映之间,有几座紧邻着正院不远的小院。
秋霖眨了眨,不由地就道了一句。
“明面上没听说侯爷有妾室,但会否有其他尚没名分的侍妾之类?”
杜泠静嫁进府里没几日,倒也没见那位侯爷叫女子来给她奉茶。
她说不知道,秋霖却瞧着那几间非常适合安置侍妾的院子,小声道。
“夫人可还记得外面的传言?”她眨着眼睛,“秉烛楼里的鞑靼歌姬这几年不见了,外面的人都说她入了侯爷的后院。”
杜泠静记得这传闻,传闻里的胡姬就在他的后院里,他甚是宠爱,胡姬已为他诞下三子两女……杜泠静念及此,不由想起了初听传闻那日,她做的那个混乱的梦。
梦里的胡姬他确实宠爱,可天旋地转之间,胡姬竟然变成了她。
杜泠静一怔,听见崇安不知何时赶走了大鹅走了过来,当下扑哧笑了一声。
秋霖自觉自己声音已经够小了,却还是被崇安听到,甚是尴尬,但她干脆问去。
“安侍卫,传闻可是真的吗?若侯爷有姬妾,或是真有胡姬已为侯爷开枝散叶,该告诉夫人才是。”
这话直问得崇安更要笑,但一抬头,只见侯爷回来了。
崇安不敢明笑,但见侯爷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听到了秋霖的话,他更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绷嘴拼命憋在胸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