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是皇上听闻到底还是被朝臣过了病,前些日小病了数日,看起来似还没好利索,脸色泛白,精神缺缺。
至于皇后娘娘,杜泠静是第一次见。听闻她是因太子之死打击,险些随太子而去,之后便身体一蹶不振,一年中最多能露面三次,今年却只在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和今次的宫宴,露了两回面。
她同贵妃娘娘的关系显然是不好,贵妃倒还礼数周全,但皇后看都不看她一眼。
杜泠静暗道,只怕陆氏和慧王拥簇者,也都等着皇后娘娘宾天。只有皇后宾天,贵妃才能入主椒房殿,慧王便就是无可争议的皇上嫡子,东宫太子的唯一人选。
不过皇上似乎与皇后颇有些结发夫妻的情意在,一直命太医仔细照顾皇后病体,这会连他自己都怏怏病着,还让人给皇后脚下烧个炭盆来。
但皇后无甚情绪,宴会刚刚过半,受过众人年节福语,就以身子不适告辞离去。
皇上叹气。
杜泠静作为贵妃的娘家弟媳,眼观鼻鼻观心地谨言慎行。
不时皇上道过年节喜庆、君臣共勉的话,也离席了一时。
最上首的人一走,下面便慢慢活络了开来。
贵妃同她说了几句话也暂时去了,便又有人来跟她寒暄,杜泠静打起精神说了一阵后,也有点累了。
刚浅浅饮茶出了口气,便察觉有熟悉的目光落过来。
她抬头看去,与他的目光触在了半空。
他遥遥跟她开口,“累了?去换身衣裳,休息一阵。”
声音传不过来,但他的唇语杜泠静总能看懂。
“好。”她道。
他柔和了眸色,跟她抬了下巴,示意她快些去歇了吧。
正好这会无人上前,她转身往给宾客准备的换衣的客院而去。
早就有其他彼此熟络的女眷,陆陆续续往这些小院的厢房里闲话去了,杜泠静若也能找个安静的院落无人的厢房,还能打个盹,歇好了再回宴厅继续宫宴不迟。
然而她刚走出宴厅没多远,就有人在小路上拦住了她。
是卫国公世子夫人,杨大小姐杨金瑜。
杜泠静看见她,只点头没说话,她明显是不想跟杨大小姐多言的态度。
可杨大小姐也没退开,更是上前一步。
“侯夫人请留步,金瑜有话要同您讲。”
她把姿态放得倒是低,完全不是那日在街上偶遇时,她恼怒厌烦的态度。
她大变态度,连秋霖都看了出来,偷偷拉了拉杜泠静的衣袖。
杜泠静心里有数,亦晓得那位侯爷也不想让她听杨大小姐说话,便道。
“今日是宫宴,世子夫人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不迟。”
之后再说便是不用说了。
杨金瑜见她不想理会自己,心下暗恼,又见她脚步要错过自己和身后的嬷嬷,往另一边去,她一侧身,完全挡住了杜泠静的路。
“夫人,此事紧要,等不得之后了。”
她说什么都不肯放走杜泠静,杜泠静心下暗叹。
“那世子夫人就说吧。”
杨金瑜见她神色沉静,自己强行拦她,她也无有不耐恼怒,心下反而有些打鼓起来。
但她还是道,“夫人应该也晓得我的来意。听闻眼下侯爷正力挺夫人身后的拂党众臣,回朝堂起复做官。我等晓得侯爷是为了慧王殿下辛苦布局,但夫人身后的拂党众人,侯爷都收下了,是不是也该顾念一下我们这些旧人?救一救我两位小弟。”
她虽说是要救弟弟,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指陆慎如一味着力收拢拂党之人,就算不顾旧人也要趁机让拂党归于他。
他在安置拂党众人还朝的时,杜泠静还是知道的。
他要用人,怎么会放着拂党众臣不用?
难道杨大小姐以为,她会阻拦侯爷用人吗?
她看向杨金瑜,“令弟的事,我恐怕说不上话,世子夫人再另寻高明吧。”
可杨金瑜却道,“夫人怎么可能说不上话?侯爷那么看重夫人,为了娶到夫人,专门去皇上面前求旨赐婚,这才将夫人娶回家中,怎么会不看重呢?”
梅林的小道上无人,只有太液池上刮来的风,吹动着枝头尚未完全盛开的花骨朵。
秋霖在旁听着吓了一大跳。
杨大小姐是说,皇上赐婚侯爷与夫人,不是意外,也不是皇上的用意,而是侯爷特地求来的吗?!
但侯爷可不是这样跟夫人说的。
她绷紧了神色,暗暗看向自家夫人。
杜泠静则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杨大小姐。
杨金瑜心里越发打鼓,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来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总不能去问皇上或是兖王。
但若是这位陆侯夫人信了侯爷是有意娶她,那就不一样了。
她不是还在意着前面那位蒋家解元,并不真心想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