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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 第172节(1 / 2)

(' 他身上血气极重, 她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伤,可不管是什么伤, 连日不休地打马疾驰,谁人也吃不消。

她又重复,“我真不是要平白离开。”

她看向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跟他确认。

“你我已是夫妻,我怎能随意离你而去?”

她声音轻柔许多,盼着能消解他一路赶回来的误解与惊怒。

男人亦微顿,可停顿只有一息,目光就又落在她此刻穿在身的素衣白裳上。

他给她做了那么多鲜艳的衣裳,可他只要离开,她就换上这素衣,为她的三郎而穿。

他紧紧抿唇。

杜泠静也意识到了他在她白衣上停留的目光。

她心下急叹,她方才之所以不想让他直接进来,正是因为这身衣裳。

她立时就跟他解释,“我非是要再为三郎‘披麻戴孝’,只是穿这身旧素衣,想唤他入梦而已。”

可她刚说到此处,他眸色紧紧压下来。

“你就这么想他?白日里见不到,就只能梦里与他相见?”

他嗓音低压得迫人,但杜泠静却看着他恼怒的模样,心下发涩发疼。

她跟他摇头,“不是这样,我一时无法找到缘由,只能寄此询问。”

她不想再让他多想,把自己心里所思的每件事都跟他说了出来。

“……三郎自尽,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可我也绝不相信,是你强迫他至此。”

她再也不会似九年前那样,将三郎吐血都归咎到他身上,要把他赶走。

杜泠静看着自己的夫君,柔声。

“所以我想回青州,把这件事弄明白。”

如此才能真正平静地送三郎离去,又给惟石一个透透彻彻的清白。

这才对两个人都公平。

她把话都说了,希望他能冷静几分。

他身上一定还有不浅的伤,一味地惊怒,伤口又怎么得好?

她想拉他至少先坐下来歇一歇,但他不肯坐。

他并没因她这一番清晰的解释而缓了神色,房中静静的,连同院中,连同整个澄清坊杜家都静默下来。

他低声。

“泉泉觉得,就一定能找到原因吗?他已过身三年有余。”

杜泠静也知道三郎走了三年多了,可是自杀不是小事,饶是三郎非是凡夫俗子,也必然有他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能找到。

可他问,“若不能呢?”

她说一定能,“我想给你一个清白。”

她目光朝他看去,然而他却笑了。

“我陆慎如从头到脚都是骂名,他们骂我是侮辱祖宗的乱臣贼子,废长立幼、祸乱家国,这些骂名多了去了,就算他蒋六或是其他人都指我害了蒋竹修,又能怎么样?他们能撼动我什么?”

他只在乎他的妻,因此要离他而去。

陆慎如闭了闭眼睛,过往的痛意从过去翻腾出来,与今朝叠加着,在他心头撞击。

杜泠静亦彻底酸涩了心头。

他确实浑身都是骂名。

明明豁出性命保家卫国,为边关安危殚精竭虑从不曾有一丝懈怠,可朝里那些文臣只会骂他,让宫里提防他,令百姓唾弃他。

他是都不在乎,可他不是祸国殃民的奸佞,分明是兢兢业业的忠臣,为何要背负这样的骂名?

三郎的事也是一样,若与他无关,他为何不要一个清白?

她压下哽咽,“你能不能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原因!”

但他还是摇了头。

房中有些久不住人的闷湿尘气,在竹香散去之后,从昏暗的角落里释放出来。

两人皆被那闷旧的气息包围着,她听见他极淡地笑了一声。

“如果泉泉找到的真正原因,就是,他因为我一年又一年地执意等待,才无奈自尽,”他问她,“你当如何?可还能似之前那般,叫我一声夫君,安心与我相守?”

他问,看紧了她的眼睛。

“你还能吗?”

话音落地,杜泠静脑中空了一息。

如果是那样,她可能需要些时间,重新把事情慢慢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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