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却听见菖蒲同侯府的侍卫,眉飞色舞地讲述她在田庄里的“英勇”作为。
杜泠静连忙上前叫停,“哪有什么英勇作为,莫要夸大。”
谁想崇安先反驳了她,“可是夫人,菖蒲说得没错。若非夫人,眼下天下都要大乱了。”
杜泠静见崇安说得一本正经,连同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是崇敬。
她失笑,刚要说什么,门房来回,说有人上了门来,想要见她。
“是谁?”
“回夫人,是锦衣卫的魏指挥使。”
魏玦。
杜泠静又回到了方才的厅里。
魏玦穿了一身素衣,他见到杜泠静,便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反过来递给杜泠静。
匕首冷利的尖,对着他的心口。
他低着头,“阁老是我所害,我再没有任何可为自己辩解的。静娘杀了我,为阁老报仇吧。”
他把匕首放到了杜泠静手心里,将自己的一生最大的耻辱,终于都交给她,请她为他做个了结。
他平静地闭起了眼睛。
杜泠静抬眸看了着他,她抬起手,持着那匕首,割掉了他鬓角一缕黑发。
魏玦愕然睁开双眼。
“静娘……”他颤声,“不可如此!”
他见杜泠静红着眼睛,将匕首交还给了他。
他死活不肯接下来。
“静娘,是我杀了阁老,难道阁老一命,就抵我几根头发吗?”
杜泠静摇着头说没法抵。
“可你也只是这把匕首而已,真正持着匕首的人,不是你。”
魏玦定定看着她,多年的痛苦早已杀灭他的心神,他可以随时死在她面前,以此赎罪。
但她却忽的叫了他一声。
“将军。”
她没叫他指挥使,没叫他魏玦,她叫他“将军”。
“将军不是一直想离开京城,到战场上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吗?”
她道,“你去吧。若哪日马革裹尸,就当是我与你做的了结。”
魏玦彻底闭起了眼睛。她所谓的结局,怎么抵得他犯的重罪。
“静娘,你心太软了……”
杜泠静承认。
她是心软,这是她的毛病,尤其是对旧物和这些旧人。
她抹掉眼泪,请魏玦回去,“战场比我,更需要你这条命。”
她把魏玦撵走了。
年嘉那些年始终想不通的事,她替她明了了。
可年嘉已经走上了新的生活,世子是能让她重新得到安抚与温暖的人。
至于魏玦。
他们终是在命运的岔路口,不可挽回地错过了。
杜泠静站在侯府门口沉默良久。
但她突然意识到,有那么一个人,她庆幸自己没有错过。
她当即就叫了崇安和菖蒲前来。
她让菖蒲去打听,“问问侯爷会从哪个宫门出来”,又叫了崇安,“我们去宫门前等他。”
两人分头行动,她收拾了一番,这便往宫门前而去。
马车一路驶向宫门。
陆慎如刚自宫门出来,正要打马回家,忽的一眼看到了刚刚驶到宫门外的家中的马车。
天热着,马车里面的人在里间坐不住,提着裙子下了车来。
崇安扶她下车,她没瞧见他,只从艾叶手里,取了扇子打扇。
陆侯的目光定住了。
他下意识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又在一瞬之后得出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