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都安排妥当,群里的气氛组,以齐斯暮带头,大讲特讲有多么期待这天的到来,一定要给他未哥一个难忘的生日,好好地给他十二年的校园生活收尾。
谁都没料到,第二天会在群里收到一条信息:
朋友们,临时有变,我奶奶生病了,我要带她去市医院。
生日聚会泡汤,齐斯暮哀号不已,连发二十个哭泣小人表情。
奶奶出现了胸痛,先给沈良打电话,他没接才给沈未打电话,沈未二话不说把奶奶送到了市医院,进行一番检查后,是急性心肌梗,需要住院。
奶奶进行着吸氧治疗,状态有所好转后,沈未才从单人病房走出来,想去找医生聊下奶奶的情况时,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毛衣的女生从人群中走过。
沈未停了下来,看女生穿过人群。
她扎了两根麻花辫,放在胸前,走得有些慢,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
终于,他看清了她的侧脸。
是初夏,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未停了几秒,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但走了两步,回头,人群中已没了她的身影。
而后,听到一阵慌乱的声音:“有人晕倒了。”
沈未风一般地跑过去,看到渐渐有人聚上来。
跑到人群前,他个子高,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女生,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像再也不会说话的木偶人。
……
初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格外喧嚣,人头攒动的街头,两边都挂着红灯笼,正值夜晚,灯笼亮着,点亮了街道,如同红绸带,延伸至远方。
她看到的都是腿,被人群挤着往前,方才牵着她的那双干枯的手消失了,她眨巴着眼睛找穿着碎花布鞋、藏青色外套的。
挤呀挤,挤过丛丛人群,怎么找不到穿碎花布鞋的呢?
她急得快哭了,大声地喊着“奶奶”“奶奶”,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好像成了这个世界的隐形人。
谁都不会关注,在热闹喜庆的元宵节,有一个小女孩走丢了,她找不到奶奶了。
她哭了起来,继而听到有人说:“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哭!”
猛然惊醒,初夏看到坐在床边的廖知书,脸上有温热的眼泪,立刻抬手去擦。
她在哪里,廖知书怎么坐在这里?
初夏动了动,发现左手痛了下,看去,血液在透明袋子里一滴滴地往下落,沿着输液管注入她的体内。
为什么她在输血?
初夏惊诧道:“妈,我怎么了?”
“看不见你在干吗,需要问?”廖知书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既然你醒了,我先去看你哥,快输好了你按这个按钮叫护士。”
初夏怔怔地看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血,许久,勾唇笑了。
*
春天已然来临,学校里的凤凰树,枝头又添新绿,叶子如云般舒展开。
三月初进行了一模考试,随后进行了百日誓师大会,大会那天,操场上坐满了高三学子。
寒窗十二载,所有的抱负和理想即将抵达,压力也与日俱增。
校长、老师代表的发言与往年没什么不同,演讲稿仍是激励学生的。
学生代表是沈未,初夏看着他走向讲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了。
站在讲台上的他,穿着校服外套,明明跟其他男生穿的一样,却被他穿出了特别的气质,慵懒的,不羁的,发着光的。
他拿着话筒,站得笔直,如同一棵屹立不倒的雪松。
那沉磁的嗓音,从话筒里响起的那刻,全场都安静。
他看着台下的同学们,眼神炯炯,铿锵有力地说: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沈未。”
“今天站在这里,我想问各位同学——我们寒窗十二载,究竟在追逐什么?”
“有人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我要说,高考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我们解过的每道数学题,都是在丈量思维的边界;我们背诵的每个单词,都是在搭建与世界对话的阶梯。”【注1】
“十二年寒窗,不足以破山河,但足以踏青春。最后一百天,说更加努力就能扭转乾坤,那不可能,但继续前行,是我们唯一能做且必须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