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原来在谢道韫这里,他还有这样多的破绽。 但他又突然觉得分外庆幸,他不需要在配合王愉行动的时候,来上这样的一出—— 王愉让他将父亲的死算作是一个向永安发难的理由,然后他突然改口,倒戈一击…… 万一稍有操作不当,谢道韫这边没分清楚他的敌我,他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是一点也不好说。 他也不需要解释那麽多的话,将他父亲毅然赴死之前的每一句话都说出来,来换取对面的信任。 谢道韫的一句“忠臣”,从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永安陛下的态度,在他终于得到了解释的一瞬间,竟觉自己因熬过了先前的忐忑,忽感一阵热泪盈眶。 相比于王愉那边的情形,从面前这位谢夫人身上,庾鸿也已隐约看到了,到底什么才能叫做同伴。 能不能谈一谈接下来的事情?当然能! “请稍等片刻。”庾鸿掉头匆匆折返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将王愉让人送来的那封信递到了谢道韫的面前,“这是我收到的名单,只是才收到不久,尚未来得及逐一校对……” “无妨。”谢道韫接了过来,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了一抹讥诮,“人名比我想的要少,应当还有缺漏,但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有这些人足够了!” 这些世家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在建康城中构成了一张罗织的网。 但到底是这张网先一步抓住了自己的猎物,还是这张网先在重压之下破裂开来,就看接下来的交锋了。 庾鸿忐忑问道:“以谢内史看来,我应当在何时倒戈?” “这不重要,在陛下归来之前,你的安全更为重要。”谢道韫答道,“你也不必急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起码在当下,他们的目标,是我,以及代表陛下威望的宫城。” “那我……” “你放心吧,你有心向陛下表态,我不会让你能够闲着。”谢道韫安抚道,“就如现在,有一件事,由你来做,要比我去做更为方便。我也只能将这份重任交托给你。” 庾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请您尽管吩咐。” “对了,”他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谢内史来定夺。” “是关于桓夫人……”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ⅰ???????ε?n????????????.???????则?为?屾?寨?站?点 …… 在建康的城门重新开启的时候,一支起先还并不起眼的小队被人流夹带着分散,带出了城去,又很快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由王愉和庾鸿各自派出的心腹组成了这支队伍,向着京口方向而去。 行船迅疾,以极快的速度抵达,又很快通报了信物,被接入了北府军中。 庾鸿的亲信还未坐定,就已朝着等候在此的刘毅问道:“行动的人手准备得如何了?” 那刘毅早有准备,当即答道:“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即刻动兵。” 北府军中鱼龙混杂,又因先前陛下支持洛阳,从此地调走了太多的人手,十方营盘空缺了六方,更让他调度人手的行动变得异常顺遂。 来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呼了一声,这大概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这只猴子总算要比王愉联系的那只猴子要更像猴王一些,是该多费一些口舌。 但想到他之前竟还以为刘毅是配合庾鸿来表演的,他又开始看人有些不太顺眼了。 不过幸好,这种情绪并没有被他表现在自己的脸上,而是说道:“我代表谁而来,你应该心中清楚。家主说,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来多说了,毕竟有领兵经验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只有两件事还需要向你确认一二。” 刘毅正色:“您请说吧。” 亲信道:“先前有无北府军自会稽、吴郡方向折返,告知那边的情况,对你们发出调令?” 刘毅想了想,摇头:“并无。不瞒使者,先前应允令家主的请托,准备一同举事后,我就担心刘牢之会从吴会折返,一直让斥候向那边探查,时至今日也未有发现异常。” 亲信的心中微微有些发沉,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只继续说道:“另一件事,不必由您回答,只是家主想在人情世故上提醒您两句。” “此次带兵从京口突袭建康,是由您和诸葛校尉一并行动,虽说连我这样的跑腿小卒也知道,究竟更适合由谁来指挥全军,但在诸葛校尉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总归要给几分薄面。在真正夺取建康前,千万不得与对方起什么冲突,反而耽误了大事。” “……哈哈,要这麽说,也未免小看了我的心胸吧。” 庾鸿的亲信循声回头,就见王愉的使者会同诸葛长民一并掀帘而入。说话的诸葛长民似乎早与刘毅有过交谈,彼此相顾一笑。 他顿时心中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因为谢道韫的提醒,没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来,暴露了他们的算盘。 “原来……你们认识?” “都是北府军中的人,不认识才奇怪。不过若不是因为这一遭,还不知道,原来我们也算志同道合之人。” 刘毅并没过多解释自己是如何与诸葛长民搭上的话,只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道庾家主还有什么其他的叮嘱?” “非要说有的话,还真有一句。”亲信轻叹了一口气,答道,“有些话说出来并不好听却是一句事实,因天幕的影响,建康民心在何处无需多言。若要速胜,便须自北面进攻,直逼宫城,万不能让谢道韫有机会临机招募建康百姓,前来阻挡我们的兵马。西北、东北二门,也都会有内应在接到信号后尝试提前夺关,与你等里应外合,万万不可贸然分兵,耽误了进程。” “从南面杀入建康,是最容易引发混乱的……”刘毅沉吟片刻,说道,“但您说的也对,我们是为其他人争取时间,也要让有些墙头草做出抉择的,还是应当选择自北面进攻,完成这擒贼先擒王的重任。” “至于那北部宫城的戍防……再如何坚固,以我们如今积聚起来的人力,有的是破城的办法!” 谢安谢玄已死,凭借谢道韫一个女流之辈,休想再让北府军听令。 反而是他这样的下等士族出身的将领,正要与那些利益与共的人一并,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王愉的使者插话道:“既然都已谈妥,从何处进攻也已敲定,那麽……咱们是不是可以尽快起行了?” 刘毅当即答道:“这是自然!” 他就等着这一声令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幕的影响,他是当真有些担心,在他们发起行动之前,那位永安陛下就已从洛阳回来了。 刘毅披挂上马,即刻下达了进军的指令。 这支军队的聚拢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但突然要调度发动,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于是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