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肉,林谷渊腹中有了食物,那饥肠辘辘的感觉就消了大半,很是餍足。
只是……
她睁着那双黑漆漆的兽眼,盯向自己受伤的那只爪子。
她不是人,自然无法打开捕兽夹上的弹簧,只能用蛮力拉扯自己的爪子。
可她的爪子被钉死了,连骨头都被打穿了,若是用蛮力挣脱了捕兽夹,她的这只爪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林谷渊只能无奈放弃,这种频繁撕扯伤口的疼痛感觉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热乎乎的兽血从她的体内流淌而出,染红了周边的白雪。
林谷渊慢慢地开始头晕,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蔫儿似的耷拉着脑袋,无力看向积雪道路前方,粉红的耳尖轻轻动了几下。
不远处好像有马蹄声,像是有什么人来了,听动静,还不止一匹马。
不会是那该死的放置捕兽夹的猎人,应该是旁的什么路人。
林谷渊也顾不上许多了,瞧见积雪飞溅的路上恍然出现几道身影,挣扎着撑起了兽化的上半身,张嘴开始发出‘嗷嗷’的叫声。
她这会儿作为小兽的嗓音又脆又柔,还带着奶气,十分惹人怜爱。
只可惜喉间溢出的那几声动静并不大,骑马的人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林谷渊有些泄气,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子再次轰然倒下,如此动作牵扯到了她的伤口,疼得她又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奶声奶气,可怜至极。
那些过路人怕是已经走了吧。
这样一想,林谷渊耷拉着眼帘,兽眼透着绝望的情愫。
下一秒,一双黑漆鹿皮长靴却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将面前积雪踩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林谷渊心中一喜,抬眸便朝着那来人看去。
此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华服,腰间坠着一块白玉,再往上,便是那张林谷渊再熟悉不过的脸。
原来她并没有跟自己一样入畜生道……
林谷渊正捂着自己的伤爪想着,可没一会儿,就听到薄星夏那温婉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
“裂风,刀给我。”
这话,薄星夏是对着自己的随从说的。
听了这话,林谷渊毛茸茸的身体瞬时一僵。
只是一个捕兽夹而已啊,用手拨拉一下打开就行了,还管自己的随从拿刀做什么?
薄星夏望着地上的小雪狐,眉梢轻挑,语速慢且优雅,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
“昭月最喜欢雪狐,我若亲自剥皮做一件狐裘送给她,她一定欢喜。”
原来她是狐狸啊,还是那种品种珍贵的雪狐。
闻言,林谷渊怔了片刻,视线不自觉投向了薄星夏那握着短刀的漂亮手指。
那手指还在她的注视下轻轻痉挛了一下,手背瓷白的肌肤下,那青筋因为用力而隐隐浮现。
林谷渊走神的这一会儿里,薄星夏已经手握锋利冒寒光的短刀走向了她。
直到那刀刃因白雪而反射出寒光在她眼睛上,林谷渊才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批人,却没想到这批人竟不是来救她,反倒是来要她命的。
心塞的林谷渊气恼地从喉间溢出了几声哀鸣,随后气恼地摊开爪子,四仰八叉地倒在雪地里,一副看破红尘引颈就戮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等死还能怎么办?
她现下半点法子都没有,别说跟薄星夏抗衡了,就是自己想要站起来都费劲。
薄星夏一手握刀,而空着的那只手则利落撩开衣摆,在雪狐旁飒然蹲下。
只是动手前,冷不丁瞧见了林谷渊那乌溜溜如黑琉璃一般的兽眼可怜兮兮地朝她望了过来,薄星夏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戳中了,隐隐泛起些酸涩痛感。
这小东西是在向她求饶吗?
薄星夏心中莞尔,面上冷峻的神情却半分也没变。
最终,林谷渊见眼前那瘦削的手腕仍旧举起了短刀,只好认命地闭上了眼,只希望薄星夏下刀能利落些,别再给她这只倒霉狐狸平添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