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94章</h1>
谢镜泊身子被他拽了一下,被迫靠坐在床头,下一秒便感觉腹部一暖,床上的人得寸进尺地直接将整个身子挤进了他怀里。
谢镜泊一时失笑。
“师兄……”
他抬手想帮人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却看燕纾头枕在枕间的那一瞬,眉头蹙了蹙,身子下意识颤了一下。
——很明显是还在头疼。
谢镜泊动作一顿。
樾为之之前说的话又一次在他耳畔浮现。
【他神识间有旧疾,这次……受伤,导致旧伤复发,经常会头痛,梦魇,颅内压太高导致刺激性呕吐。】
【他方才差点将自己吐到脱水,我不得已给他用银针将意识封了,一会儿解开时……他可能神志会有些不清醒。】
【你如今先暂时不需要做什么,让他把药喝了,哄着睡一觉,大概就暂且无事了。】
“九渊,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床榻上的人半天没听到身后人的响动,惴惴不安地仰起头,“你是生我的气……”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忽然感觉后颈微微一暖。
谢镜泊忽然翻身也坐上床榻,抬手熟练地将人揽在怀里,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他的后颈,低低开口。
“头还疼吗,这样有舒服一点吗?”
燕纾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一时间愣了一下,下一秒意识到什么,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琉璃色的眸光仿佛流淌的蜜浆。
“不疼了……九渊揉的好舒服。”
他笑着开口,下一刻却听谢镜泊低低开口:“师兄……又骗我。”
燕纾唇边笑意一僵,神情间闪过一丝慌乱,下一秒却感觉周身一阵暖意传来,揽着他的手臂再次一紧。
谢镜泊将人又往怀里抱了几分,重新换了一个穴位,一下下小心揉按着。
“师兄难受便与我说,不用瞒着。”
他低低开口,声音间似乎带上了几分无奈:“我在师兄梦里……竟然是这般形象吗?”
“我何时与师兄真的生过气?”
谢镜泊觉得自己应当是生气的。
燕纾假死、受伤、又把自己身体搞成这副糟糕的模样,桩桩件件都是让谢镜泊想起,便压抑的喘不过气的程度。
但当面前的人真的缩在他怀里,苍白着脸惴惴不安地望过来时,他余下的却只剩……心疼了。
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真的抬起手,开始一桩桩细数起来。
“你入宗门第一年,几乎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第二年我生辰之后,更是莫名其妙躲了我月余,还有后来长大……”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歪过头。
“你耳朵怎么红了,九渊?”
“……没有。”
谢镜泊深吸一口气,胡乱将人裹紧了些,低声开口:“师兄方才说的小时那些……都是意外,我并未生气……只是……”
他对上面前人认真的目光,无声地张了张口,到嘴的“吃醋”二字一时却再也说不出。
“师兄头若没那么疼了,便尝试着先睡吧。”
谢镜泊闭了闭眼,忽略自己越发滚烫的面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等之后……有机会再与你解释。”
怀里的人似乎也是倦了,竟然难得没有说什么,眼睫颤了颤,沉沉地一点点合拢,不过一会儿便呼吸均匀起来。
——平常倒是从不见燕纾……这般听话。
谢镜泊眼眸闪了闪,保持着轻拍的动作,一点点慢慢垂下眼。
面前人身上的红衣早已被换下,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温顺缩在他怀里,呼吸清浅。
他纤细的手腕软软垂落,缠着不知哪里来的一串瓷白珠子,皮肤下黛青血管隐约可见——与他梦中千百次描摹的分毫不差。
——师兄确实……还活着。
谢镜泊心中涨的满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一时只觉得酸涩又无措。
在茶馆外瞥见燕纾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仿佛蓦然冷了下来,顷刻间又沸腾。
失而复得……原来不是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是碎裂的瓷器重新拼回掌心时,连呼吸都要凝成琉璃的珍重。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怀里的人似乎还在细微地发着颤,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想要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忽然感觉衣袖轻轻一颤。
谢镜泊动作一顿。
他眸色沉了沉,微微垂下眼,低声唤道:“师兄?”
怀里的人呼吸轻缓,被汗濡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并没有回应。
下一刻,却听头顶平缓的声音再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