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部戏下来,观众没记住角色,光记住演员怎么美,怎么帅了,这就是失败,演技吹得再好也没用。你现在应该有一点感悟了吧?” “嗯。”夏清和点点头,“有一些。” “保持住情绪,补一下妆,直接拍下一场。”韩陵把许怀古叫过来,“转移到下一场。” 这种高情绪的大戏,为了能够效果更好,连续几个场的场地和演员都提前安排好了,导演主演人一过去,就能直接开拍。 不过,也就韩陵壕无人性,才能这么搞。 雨还在下,如天河倒倾了一般,玉芙卿跌跌撞撞走到小院门口,身上的衣服混了泥水和血水,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趟过门口的积水,推开院门,没有往自己的屋子走,而是直直地迈向母亲张氏的屋子。 也许,人在极端绝望的时候,最想念的都是母亲,这一生最初的源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慰藉。 就算这个母亲,她不温柔,甚至凶悍严厉,刻薄尖酸,但那依旧是每个孩子心底最深的渴望,越是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越是渴望母亲的关怀,越是想从母亲身上寻找温暖。 玉芙卿什么都没有想,那双脚已经带着他站到了母亲的门前。 手指落在门上,轻轻一推,温暖的檀香丝丝缕缕飘出来,是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在她还没有抽上烟土之前,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房间里那幅观音像前,再次燃起了香,母亲跪在观音前在还愿。 身后还是冷冽的风雨,看着母亲,闻到曾经熟悉的味道,他那颗四分五裂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谢谢菩萨这些年来保佑我儿健康长大。” “谢谢菩萨保佑他苦尽甘来,前程顺遂,再也无忧也无虑。” 眼泪再一次漫出他的眼眶,娘,让你失望了,没有苦尽甘来,也没有前程顺遂,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惦念他一分,也就只剩下生他的娘了。 是啊,他死了,母亲该怎么办?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u???ě?n???????????﹒???????则?为?屾?寨?站?点 活这一遭,做了一辈子世人口中无情无义的戏子,无情无义,总还是要尽孝道的。 等母亲百年之后,他就跟着一起离开,无妻无子,无坟无冢无香火,让这个世界将他忘个干净,就像没来过一样。 活着一辈子,除了吃苦,什么意思也没有,下一世,就不来了。 张氏磕完头,突然笑了起来:“二十多年啊,叶家那些老东西终于死绝了,我的儿子才是叶家的当家人,叶家那个贱种一辈子都是被人骑的玩意儿。当年观音庙里许下的愿望,菩萨都帮我实现了,等腿脚好了,我一定回苏城去亲自还愿。” “从今往后,我日日三炷香,供奉着您,请您保佑我儿的身世永远没人发现。” “谁的身世?”玉芙卿僵着两条腿,走了进去。 张氏吓了一跳,从蒲团滚到了地上,惊恐地抬起头来,看到说话的是玉芙卿,才松了一口气,骂道:“你个贱种要死了,穿成这个鬼样子吓人。” “贱种?哪个贱种?叶家那个贱种?”玉芙卿双目血红,脸色青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张氏后退着,摸到一个装杂物的盒子,扔了出去,砸在玉芙卿身上,嘭的一声,里面的东西撒了满地。 “是人,不是鬼,是人,不是鬼。”张氏嘀咕了两遍,气又壮起来,“哪个贱种,你这个贱种,怎么扒拉上有钱人,现在连老娘都不想认了,想跟着野男人远走高飞,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贱东西。” “我真的是你生出来的吗?”玉芙卿死死盯着她,“苏城叶氏,叶家那个贱种?你跟叶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恩还是仇?你的儿子是叶家的当家人,叶家的贱种被人骑?我都听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抽烟土抽得发晕,什么也没说过。”张氏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冷笑道,“真是白眼狼,刚得了别人的好处,又惦记上别人的身份了,你疯魔了吧,就你?还想当叶家的少爷,你给叶家少爷提鞋都不配。” “贱-货,白眼狼,跟你那个唱戏的爹一模一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张氏坐到椅子上,又找回了往日的气势,“我受了一辈子罪,养你这么个白眼狼,天天想着扔掉老娘,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丈夫跟人跑了,儿子儿子也想跑。” “骗子,都是骗子。”玉芙卿将香炉扔到地上,把观音像撕扯下来,“全都是骗子,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屋子,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包裹了七八层的照片,找出一张防水油纸包起来,跑了出去。 有人知道,一定有人知道真相。 他到底是谁?他的家在哪里?他的母亲在哪里? 一定有人能告诉他,一定…… 第61章 玉芙卿踩过一路泥泞, 冲进一间破落的小屋。 屋子里只一张老旧的木头床,一张瘸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和一个裹着破棉衣行将就木的老头。 老头拿一块破布擦拭着手里的胡琴, 那琴虽旧, 却擦得锃亮,在破败的屋子里显得与众不同。 风雨从大开的门里窜进来,老头赶紧侧过身子, 挡住雨丝,蹒跚着起身把胡琴放到里面的床上。 “陈师傅……”玉芙卿的嘴唇在颤抖, 雨水顺着身体落在地上, 很快洇湿一片。 陈师傅是戏楼里的老琴师,年纪太大,手指僵硬, 再也拨不了琴, 住在这处破屋已经有好几年, 靠着过去一点积蓄过活。 以前,他还在戏楼的时候, 偶尔会对着玉芙卿感叹,“你呀,跟你爹真不像, 一个泼皮风流相竟然生出了矜贵清正骨,可惜呀可惜,在这种地方, 骨头越正, 日子越苦。” 小时候,玉芙卿不太懂,有些懊恼地追着问:“我跟我爹长得不像吗?哪里不像?” 小孩子不懂美丑, 大都希望跟父母长得像,以此来获得认同感。玉芙卿没有爹,就更加期待他爹是什么样子的,更期待别人说一句,“你跟你爹长得真像。” “哪里不像?眼睛不像,你爹天生一双多情眼,所以生了一堆风流债。”陈师傅拨弄着胡琴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就是那风流债。 如果班主遇到了,便会呵斥他:“碎嘴子,胡说什么。” 后来他长大了,陈师傅也离开了霓春楼。 二十多年过去,霓春楼里大部分都换了年轻人,认识他父亲的,除了班主,可能就剩下陈师傅了,班主是见过叶先生的,他去问了,不管真假,肯定听不到实话。 “芙蓉儿,你这是怎么了?”陈师傅把他往里拉了拉,关上房门。 “陈师傅,我爹……” 陈师傅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