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依赖过的人。
烛火跳动,被冷意重重盖灭。
而后戚棠眼前一黑,眼底最后倒影的是凌绸,在脑海中却幻化出另一张脸来。
合该怨恨,却又不那么怨恨的虞洲。
幻化出的面孔上,一双清淡凉薄的眼和眼下叫她忘不掉的一点红。
她看着她,眼底不含情,白衣如雪,裙带飘动,也仅仅只是画一般。
戚棠仰头重重栽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痛。
凌绸被她动作惊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该昏迷的。
毕竟死而复生又不是寻常小小风寒。
能醒已然是幸运之极。
即使戚棠不能恢复如初,也该庆幸保有一命。
凌绸三两步迈上前,将戚棠扶在臂弯处,长久未醒的姑娘轻极了,圆润的面孔轻减了些,露出一点尖下巴,一贯漂亮殷红的唇色也透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她将戚棠往屋里送。
裙裾垂下臂弯后在荡漾。
昏迷前,戚棠想,若她在
这个念头只是在戚棠脑海里轻轻兜转,连带出最后的结果是那么,她大概不会痛那么一下。
虞洲那样厉害的身手,肯定可以接住她吧。
无从验证,只是空想。
瞬息而已。
她都来不及思考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所有纠葛。
意识消散在血雾里,又凝结成大片空白如同雪似的。
她陷入漆黑,觉得熟悉,似乎那才是她经年累月、归属一般的存在。
***
戚棠在屋里昏迷。
凌绸想,该怎么通知虞洲呢?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上次见面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她们也许久未联系了。
没了生骨的戚棠会死,没了伴生骨的虞洲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却难说。
会死吗?
凌绸记起她说过的话,觉得大抵不会死。
世道会毁灭。
虞洲不会。
只是她那日见她,觉得人格外憔悴沧桑,凌绸鲜少关怀虞洲,虞洲也不说,只是带了枝没人要的海棠。
凌绸又记起那支海棠坠落地面的情景。
除了戚棠,谁要海棠?
就算是戚棠,也并不多喜欢海棠。
但是凌绸大概能理解虞洲。
因为酒酒有的时候,也想给戚棠摘花摘星星。
戚棠收到什么都很高兴,会甜甜的笑,然后夸送她花的人。
酒酒真乖。
酒酒真好。
她的甜言蜜语真诚又动人,凌绸记得很深刻。
听到的人都会很喜欢,想再对她好一些。
凌绸坐在鬼蜮沉宵之外托着下巴看着跟在她身边的晏池。
晏池少了几魂。
倒不难猜,他虽修为高,但性子坦荡,只需要稍稍被害一下,手段残忍就能栽,用天下大义诓他也能栽
眼下栽得彻底,不知道林琅说了什么。
鬼蜮一时安静,鬼卒蹲在周围。
鬼蜮是个被废弃的残垣之地,从四方之地断裂愈发明显之后。
凌绸守着这里,觉得挺好。
你的小师妹醒了。凌绸沉默良久,忽然垂眼,她看着晏池的衣摆,接下来,然后呢?
她看不清眼前的局,她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走向。
只是无法避免的会觉得疲惫,觉得还不如那几年在扶春。
她乐意见戚棠,她知道戚棠天真、不谙世事,那时候虽然厌恶,如今想起来却觉得难得可贵。
真是错过了才觉得舍不得。
她会怎么样?
凌绸低低笑了起来,揉了揉眼眶,在余光里看到了苏醒的戚棠。
她发辫飞扬,裙摆蹁跹,踏出了鬼蜮沉宵,眼下站在一群瑟缩的鬼卒面前。
也在凌绸面前。
鬼卒一直胆小,多少年过去了也还是胆小。
戚棠目光很轻很轻地扫了一下。
鬼卒往凌绸身边跑。
凌绸:
是有些丢人。
极爱笑的戚棠没笑,目光短暂掠过凌绸,就在晏池身上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