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贺子游,可否请教美人芳名?” “衣绛雪。” 或许是他不通人情世故。 有人问,他就答,听不出此人言语里的轻佻。 “果真是好名字。”贺子游眼前一亮。 一名背着斗笠,身披蓑衣的樵夫抬起头。 他神情麻木,脸色泛着青白,许是冻的厉害。 竹编筐就放在他身侧,鼓鼓囊囊,时不时抽动一下。他虚掩着盖子,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樵夫压下声音,冷笑道:“蠢货,山野里遇到红衣之人,不详。你还敢色迷心窍,真是不怕死。” 贺子游看不惯,反驳:“樵夫,妄想也要有个度,美人穿个红衣裳,你都要说三道四,难道不能是喜好吗?” 贺子游摇着扇子,“再说了,能进东君庙,那还能有什么问题?”网?址?F?a?b?u?y?e?ì????????ε?n????????????????ō?? “难道,你是怀疑庙祝大人?” 樵夫冷笑:“果真是被迷了眼睛。” 见他们争吵,有人轻轻一笑,打起了圆场:“各位莫要多心。” 那声音不疾不徐,温润动听:“诸位且看,衣公子有影子,并非邪物。” 衣绛雪看去,为他出声解释的,是一名青衫书生。 他事先收敛鬼气,盗窃影子,变人已经八九分像。庙祝也没认出来他是鬼,他还蛮有信心混过去的。 一名穿着道袍的年轻剑修打量过衣绛雪,肯定:“没什么异常。” “别浪费时间,都入座。” 那剑修横剑在膝,倨傲道:“贫道青云子,这位是我师弟,丹青子。我等同为蓬莱门座下,不会看错。” 他身边的少年符修看上去更孤僻不好相处,向众人亮出腰牌上的大鹏纹路。 赫然是“蓬莱令”。 “蓬莱门是东域第一大派,今夜有两位仙长在此,定能平安度过。”贺子游松了口气,笑道。 樵夫沉默不言,眼底似有警惕与凶戾之色闪过。 衣绛雪没太在意这些锋芒。 他的视线,落在那位书生身上。 书生看着温柔文弱,容色清雅,青衫素裹,身姿清癯如松节,似有不胜衣之态。 衣绛雪凝视他,眸好似要滴出墨汁来:“你是谁?” 书生抬眸,迎上他幽冷的视线,露出温暖的微笑。 “在下裴怀钧,东境景阳县生人。” “也是春闱士子,正在上京赶考途中,有幸与诸位兄台同宿一庙。” 他语调柔和,似春风卷珠帘。 “衣公子,雪夜寒冷,不如,与在下共饮一杯?” 衣绛雪看向他,视线在书生的无名指处一停。 他的指根处,赫然戴着一枚白玉指环。 第3章 东君庙诡话(2) 这名为裴怀钧的书生,命格很不寻常。 他看似没什么威胁,周身却缭绕闪瞎人眼的紫气。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ī????????ε?n?2?????????.???????则?为?屾?寨?佔?点 最低是个九五至尊,还上不封顶。功德成仙也并非不可能。 这意味着,层次低的鬼怪邪祟,压根近不得他身。 只要不在血月之夜,这书生甚至能独行山野,百邪不侵。 但在衣绛雪这般厉鬼眼里,身负紫气的凡人,无疑是一盘会动的珍馐佳肴。 衣绛雪端坐蒲团上,不言不语,像一尊美丽的雕塑。 他先前解除封印时消耗太大,饿的发昏,只能嚼草根欺骗本能。 此时,被香甜的紫气一勾,他眼前开始出现小星星了。 一颗,两颗,三颗…… 好饿,想吃。 裴怀钧取出酒囊,挽起广袖,倒酒,醇香的酒液注入杯中。 众人不禁侧目。 “好酒,实在是太香了。”贺子游陶醉极了。 “的确好酒。”就连那古怪的樵夫也抬头了。 衣绛雪缓缓看去。 微光映照,他素白的面容沉在阴影里,神色幽幽,竟然有些诡异。 贺子游挪过来,试探道,“裴兄,你这酒真是不错,不知可否……” “这是在下从家乡的带来的酒,名为‘醉生梦死’。” “能让活人‘醉生’,让厉鬼‘梦死’的酒,才配称作‘醉生梦死’。顾名思义,此酒烈得很,最适宜雪天饮,暖身效果极佳。在下也剩的不多。” 裴怀钧微微一笑:“贺兄不如忍忍口腹之欲,让衣公子驱驱寒气。” 他处处为人考虑,真是温柔妥帖。 贺子游被勾起馋虫不错。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为表大度,当然不能抢。 他惋惜道:“小裴书生说得对,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让给美人。” 这裴书生来得最早,会做人,谁都照顾着些。他自然伸手不打笑脸人。 “嗯。”衣绛雪接过酒杯,轻轻嗅了嗅杯中物。 好香的酒,是什么酿的呢? 他伸出舌尖,沾了沾酒液。 忽然头脑清醒,眼前明亮。 好像可以喝! 衣绛雪一饮而尽,双颊泛出浅浅血色,不再苍白如死。 他举着空掉的酒盏,伸到那书生面前,理直气壮:“再来一杯。” 裴怀钧当然不吝啬,为他续上酒,笑道:“这酒烈得很,切莫贪杯。” 衣绛雪:“我不会醉。” 他当然不会醉,不然就成醉鬼了! 衣绛雪接过酒盏,不经意间,触碰到书生的手指。 他悄悄蹭了缕紫气。 裴怀钧身上是温暖的气息。 他的指骨却冷如冰,一触即离,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裴怀钧被他冰了一下,抬眸看他,神情微动。 衣绛雪垂眸,看向指尖丝缕紫气,指腹往唇边轻轻一蹭。 “吸溜”一声,他把紫气吮了。 好吃!大补! 衣绛雪的双眸骤然亮了。 裴怀钧尽收眼底,他身体微僵,眼神幽黯片刻,再露出温柔和缓的微笑。 众人围着铜火盆坐成一圈,等待庙祝宣布禁忌。 巡视完庙内,佝偻着背的道士终于拄着杖,缓慢返回正殿。 布履发出“踏踏”的声音。 伴随敲击地面的杖声,好似幽魂。 七名香客到齐,今夜注定不寻常。 主殿的供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张黄纸。 庙祝取走,向众人宣读:“今夜,有三条禁忌。” 他轻轻咳嗽,甚至有些骇人。 “第一条,东君喜欢安静,子时后,不可惊神,否则会触怒东君。” “第二,今夜只有七名香客,不存在第八名。” “第三,禁止打开后院封锁的房间。如果发现门是打开的,每个人都要去主殿的东君像前上香,祈求保佑。” “切记,不可犯了忌讳。” 读完之后,庙祝沙哑道:“庙里东西两侧,共有四间厢房,每间能睡两个人,各位施主自便。” “但愿明早,你们还能活着相见。” 说罢,庙祝拄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