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人情绪的敏感总是叫人惊讶,沈荔叹口气,也不否认:“智上觉得是应该,情感上却不同。”
“我懂我懂~”楼满凤看她神色如常,语气也轻快起来,“就像我也觉得我娘该把我撇开,从我舅舅家里挑几个小的培养,但她这样疼我爱我,我依然很受用一样。”
沈荔凝神想了想,微笑道:“的确如此。”
周钊在外头听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也接受沈荔的一切反应。但就在这时,楼满凤忽然道:“照这样说,乔裴是不是沈姐姐你最中意的那一种男子?”
乔裴?
“你看,他虽大权在握,但又像是没什么公事要做,整日赖在沈记。”楼满凤一样一样数,“身份上来说,能给你许多庇护——虽然你并不需要,但至少看着不寒碜。”
“态度上,却又一点不含糊,仿佛没有别的立场,只以你的态度为最紧要的。”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
“哗”的一声,帐子被人掀开。
周钊站在门口,脚下是一筐炭火。
“我来给你送些东西,夜里凉,如今分开看管又不能点火,不要着凉才好。”周钊笑着说,“再就是,事情有结果了。”
脸上挂着笑,周钊心里却冷嗖嗖的。
爹的,那乔裴,又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是整日往沈记跑,没个追求的食客。
居然也能跟他并列,摆在同一句话里比起来了?
第100章 异样
不配并列的乔裴, 此刻正在宫中,等待皇帝召训。
“微臣见过陛下。”他伏下身,恭敬行礼。
外头正在飘雪, 皇帝一行过来,虽然有太监前仆后继为他打伞,却也不免沾湿衣角。
于是刚进门,就脱了外袍, 叫人拿去炉子上烘干、烘热。
貂皮镶边的帽子也摘了,搓着手龙行虎步进来, 直接到了炭盆边取暖。
一瞥,见乔裴倒还是穿一身白,不过是单衣之外加一层薄袍子,不由笑了:“到底是年轻,穿得这样少,竟也能成?”
“臣不过仰仗陛下威仪, 故并不惧天寒而已。”乔裴一板一眼道。
这么多年, 他嘴里说出来的奉承话, 永远都不是旁人那样的调调。
皇帝听得莞尔。事到如今, 他也不吝给两人之间留几分缓和的余地。
信手翻过桌边的折子,只扫一眼,就扣回去。
他语气淡淡:“你是打定主意了。”
乔裴并不起身,白袍角如莲花瓣,铺开在斑斓的绒毯上。
只是将背挺直起来, 语气仍谦恭:“臣才疏学浅, 并不堪此大任。还请陛下, 另择他选吧。”
若说惊讶,皇帝是没有的。恼怒呢, 也许隐隐有一些。
但这不是对乔裴的恼怒,而是对一切超出他掌控、不听他安排行事的恼怒。
“你与执儿政见不合,朕是知道的。只是他未经人事,想法粗浅些,这也不算什么。”
皇帝在一旁榻上坐下,语气很和缓,却并没叫乔裴起来:“你想办成的事,几时失手过呢?”
“有的皇帝,御下有方,一意按着自己心意行事,却也没见河清海晏、江山万古啊。”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不可谓不重,但乔裴声音里并没有丝毫强掩的欣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