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祂来了,他关掉了吹风机的电源开关。
吵闹的电器启动声消失了。
“洗完了吗?”林寞说。
祂的视线移到了父母的卧室位置。
门没有被人打开。
“我从你的卧室里拿到的。”林寞又说。
“……嗯。”
“湿着头发很难受吧,我已经用好了,你过来我帮你吹头发,否则这个天气会感冒的。”
祂静静地站了几秒,朝着眼前人类的方向走去。
对方立刻把他拉到了椅子上。
还是那么强势。
吹风机的电源被启动,祂感觉自己的脑浆在嗡嗡作响。原本被手指搅乱的大脑组织,也在这样的震动下震颤起来,令祂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对方插入他头发间的手指,抚摸头皮的感觉,让祂觉得很舒服。
“为什么?”
“……”
“为什么要这样做?”祂又说。
这一次,他似乎终于听见了。
吹风机的电源被关闭了。
“他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不,应该是很讨厌才对。为什么?你不像那么热心的人。”
“他指的是谁?”林寞道。
这么明显的答案,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这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说。
祂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说。
“你做了什么。”
虽然林寞背对着祂,但祂还是能够通过反光的窗户,作弊地看到对方此时的表情。
这个对着他微笑着、毫无要求地造访了三天的人类,垂下眼睛、微微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嘴唇。
“对不起。”
“……”
“你现在这种情况,有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
这是什么意思。
残留的记忆里显示,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的确是因为被学校的小团体排挤到休学,才会一狠心,咬牙去参加游戏。
但林寞,并不是欺负他的一员。
他似乎并不参与这种团体,在班里虽然朋友很多,但似乎很少主动和某个人亲近。
这种人的处境听起来也很危险。
但因为成绩优异,受老师的喜欢,所以在他身上不会出现被针对的情况。
“老师问我,班上的同学有没有遇见过被霸凌的情况,我明明看到了那天中午他们对你……但是我却没有说。这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嘴唇也紧紧地抿着。
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
“……没有人为你说话,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没有说实话。”
“你一直都想说这件事吗。”祂问。
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
林寞:“嗯。我总是在想该怎么道歉。”
虽然是无聊的事,但祂似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接连几天出现在这里了。
正是因为有意为之。
所以,一切都才会这么巧合。
没有人会随身携带一套刚好没有使用过的运动服,而且今天天气不好,更不可能去运动了。
他一定是先看了天气预报。
然后,才会骑车过来。
风雨交加。
在这个时候提出留宿。
……
这一切都是他小小的谋划。
“没关系。”祂说。
反正这家伙已经死了。
就在今晚,眼前这个人类也会死。
闻言,林寞脸上的沉闷表情消失了,带上了肉眼可见的雀跃和高兴:“明天星期一要上课,我们早点睡吧……”
两人进入了卧室。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看上去并不大,只有容纳一个人的位置,两个人睡只有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睡床下。”林寞主动道。
他将叠好的被子平铺到了地面,又拿来了垫子,祂没有阻止,坐在床上看他将睡的地方布置好。
两人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东西,于是很快就躺在了各自的位置,不再说话了。
室内的灯光被熄灭。
窗外的雨水没有停歇的迹象。
水珠敲击在玻璃窗上,让房间的寂静更加醒目。
祂感觉不到房间的温度。
身体只是行尸走肉。祂所做的就是躺在床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