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看来,虽然小姑娘反应慢,有时笨笨的,但却很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譬如,她讨厌见血,但又因为在她看来,李栩此人死有余辜,所以她也可以接受他动手。
于是庄蘅现下的反应比一旁的谢容止还要冷静一两分。
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那边谢容止不可置信地白着脸,对谢容与道:“二哥,你疯了?李栩身份尊贵,怎可随意杀害?这还是在谢府门口!”
谢容与笑着拿帕子擦去脸上的斑驳血迹,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若身份不尊贵便可杀害了?不在谢府门口而在隐蔽处,便可动手了?你不是自诩正人君子么?看来只是胆子小些罢了,否则你还不是同我一样,是个恶人。”
谢容止一时哑口无言。
血迹淡去,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他将帕子丢弃,对着谢容止道:“我不是同你说过,我这个人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杀。你这个人一向最是干净,所以腌臜事都是由我经手,你恐怕还有件事不知道,前段日子,父亲想让我动手杀了李栩的堂兄,这当然是为你铺路。所以,你怎么不把你这番话好好地再同他说说?”
谢容止咬牙道:“二哥不是也没做吗?”
谢容与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谢府上下都想拿我当刀,遇佛杀佛,好让你们人人都做个君子,还能坐享其成。那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们莫要肖想。”
“二哥,你便一定要这样同谢家闹到这种地步?”
他笑道:“当然不止。该算的账我会一笔笔同你们算清。你们拿那件事来要挟我已经够久了,还真以为我会坐以待毙甘心给你们当棋子?之前我生生受了父亲几次惩戒,现下不会了。”
庄蘅在旁听得云里雾里。
她听不明白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谢容与没去再看弟弟铁青的面色,反而又嫌恶地看一眼地上的李栩,“本来我是要去见陛下的,偏偏出府时让我衣冠不整,真真晦气。”
庄蘅继续愣愣地看着两人。
谢容与径直回府,只留下面色不虞的谢容止。
他勉强缓和了神色,对庄蘅道:“无事,你莫要听我二哥胡言乱语,咱们回去吧。”
身后有人在收拾李栩的尸身,她也不想再在此处久待,便赶紧跟着谢容止回去了。
方才谢容与和谢容止说的话太过复杂,她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谢家同谢容与关系冷淡的原因找到了,当然,前提是谢容与说的都是真的。
至于那件能用来要挟谢容与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知道这些。
一个月后她便要回国公府了,过多地掺和进谢家的事情并不大好。
她只是想让谢容与稍微帮帮她,却不想莫名其妙参与了这两兄弟的明争暗斗,又窥见了谢家阴暗的一面。
她有些害怕了。
如果谢家真是这样,那么她能来这里有什么阴谋也不是不可能。
庄窈回来时,便看见庄蘅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游离恍惚的状态。
她摸了摸妹妹的额,关切道:“怎么了泠泠?发生什么事儿了?”
庄蘅拉住庄窈的手,“阿姐,我没事的。”
庄窈试探道:“不会是同谢侍郎有关吧?”
她立刻惊奇道:“阿姐你怎么知道?”
庄窈无奈道:“我怎么能不知道?进府以来,我是不是一直让你离他远些?他是什么人,不是你该招惹的,谢家都拿他没办法。”
庄蘅没说话。
庄窈又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她没说李栩的事,只说道:“他们兄弟二人方才争吵了一番。”
“三公子是个好人,他们二人争执你不必去管,日后只记得要离谢侍郎远些便好了。”
李栩死了,尸身如何处置,明日又该拿各种理由搪塞,庄蘅不清楚,但谢容与一定有法子。
她垂眸,这才发现那御赐的香囊上沾了血迹,她也不好再带,只能将香囊取了下来。
谢容与毕竟是在谢府门口动手杀了李栩,就算外头的人不清楚,但谢府内到底瞒不住,一时间人人都知晓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