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却看见侍医匆匆往那边去,依稀是谢容与所在的方向。
哎?不会真的有些严重吧。
庄蘅有些犹豫了,不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他。
她虽然害怕他,更恨他百般折辱自己,但他到底是自己无可更改的恩人,知恩图报是人该有的品德。他都伤成这样了,她还不去看一眼,到底是有些冷情冷性了。
于是她特意等到天黑了,人少了,这才犹犹豫豫地往他房中去。
庄蘅刚到他的房门口,便嗅到了浓郁的药草味。
她叩了叩门,这便推门进去,绕过十二扇屏风,却看见面前之人坐在椅上,面前是几个药瓶。他穿着圆领袍衫,但那袍衫却半褪半掩,裸露出半只肩膀和右臂。他的肤色白皙,在这烛火映照下却泛着象牙色的光晕。
他正在上药。
他抬眸看见她,既没有惊讶于她直接闯进来的莽撞,更没有慌乱于他现下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平日里是个格外注重仪态之人,粗头乱服是他绝不可以容忍的。
但现下不同,粗头乱服不可示人,那是在朝堂之上,关上门来对着她,他倒是无所谓。
于是他还是一副胜券在握、云淡风轻的模样,并没有伸手去将衣裳拉起,只是懒懒地将药瓶搁下,“你来了。”
庄蘅倒有些慌乱了,这显得自己很像是非礼良家公子的登徒子,只能掩饰着将目光移开,“谢侍郎,你怎么受伤了?”
他微微笑道:“不受伤,四小姐怎么舍得来看我一眼?”
他半晃着药瓶,略显轻佻地抬眸,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着,颇有些引诱的意味,“怎么?四小姐要帮我上药么?”
第29章 冲突你是喜欢我吗?
庄蘅心想,上药?我拿个毒药撒在你伤口上你就老实了。
她又不是没拿金簪捅过他,他还真是……既不怕疼又不长记性。
不对,可能就是因为他不怕这疼,所以才屡屡重蹈覆辙。
庄蘅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来看看侍郎,既然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其实她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的感知十分迟钝的,但是此刻她也能感觉到,如果她留下来,其实并不大妙。
而在谢容与看来,她说的这句话便是这个意思:我来看看你,既然没死,那我便走了。
还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好像他没如她所愿地死去,实在是阻碍了她同谢容止的幸福。
“谁许你走了?你还真是敷衍,是觉得我好糊弄?”
庄蘅退后几步,开始找借口,“谢侍郎,不是我不愿给你上药,实在是……我见不得血,一见血就发晕。”
他冷静地直接戳破她的谎言,“是么?那前几日你阿姐生产那日,你不也照旧闯进去了?”
庄蘅继续圆谎,“我见不得男人的血。”
“你之前又不是没让我流过血,四小姐,你还真是谎话连篇。”
完了,忘记自己捅过他的事了。
自己果真是记性不好。
庄蘅理亏,只能最后道:“我手笨,伺候不了人,谢侍郎还是找别人吧。”
“无妨,我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你……不大聪敏了。”
庄蘅实在编不下去了,她想直接说“我才不伺候男人呢,你以为你是谁”,但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忍辱负重地走过去,随便拿起了一个药瓶,颇为粗鲁敷衍地往他伤口上随便撒了撒,明显是一副不想他伤势好转的架势。
谢容与看她如此敷衍,忍不住警告道:“庄蘅……”
她本来俯身看着他的伤口,现下却仰起一张楚楚动人的脸,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眸,格外无辜地轻声细语道:“谢侍郎,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我不大聪敏了,不会怪我的吧?”
他一时说不出话。
庄蘅在心底哼了声,又换了一个药瓶,继续不管不顾地开始撒药粉。
她明明在专心致志地撒药粉,他的指尖却碰上了她的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颇有些粗鲁地将她腰上系着的新香囊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