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摇头,“明日一早你便回去吧,也不是没有人照顾我。你总是待在这里,也不合规矩,国公府那边定是不同意的。”
庄蘅只能答应,又陪了她一会,这便出去了。
她进去了约摸有半个时辰,谁知出来后谢容与居然还在等她。
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周遭没人给他提灯,于是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味道。
庄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即便朝中有那么多大臣为他所用,每日来府中见他的人络绎不绝,但他无论做什么好像
也几乎都是单枪匹马,特别是在这谢府之中。可能是因为他走的一直都是一条不归路,所以无法回头,走得决绝。
一开始庄蘅对他有些兴趣,是因为她发现即便他同她那样不一样,却在某些特质上是相似的。他和她曾经陷于某种相似的境地,她有时候很想像他一样,能够对所有恶意都直接地反击。
他比她要强大的多,即便他是原书中的反派。
所以可以这么说,他是她无法达到的强大而阴暗的一面,她既不齿着,却又在某个程度上钦佩着。
她这才忽然明白,原来她对他的态度也很复杂,绝不仅仅只是畏惧。
她谨慎着道:“谢侍郎,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此处?”
他转身,随口道:“这府中除了你之外,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此处等上这么久?”
庄蘅立刻住嘴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等会我便给你点颜色看看。颇有些要找她算账的意味。
她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谢容与叹道:“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没学会。”
“他既然拦你,你便应当像当初拿着金簪伤我一样,拿着你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你若想做到一件事,有时候便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你的大胆无畏好像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也只学会了窝里横。”
庄蘅想纠正他的话,什么叫窝里横?
他们才不是一个窝里的。
她反驳道:“我若是这么做了,我还能活着吗?”
“你当初不是也这么对我做了?而且好像不止一次,现如今你不是也好好活着了?”
“因为谢侍郎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已经忽然靠近,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颔,逼着她同自己对视,玩味道:“庄蘅,我一直很不明白,为何之前你在我面前胆大妄为,浑然不觉得我会杀了你,现下却一直躲着我,甚至不惜准备真的嫁给谢容止。你给我一个解释。”
庄蘅很想说,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官配,你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什么人都可以杀,更何况是她。他说的话真真假假,他这样的人不会有真心,今日救了她,明日便可以让她去死,她当然不敢再靠近他了。
但她当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强装镇定道:“国公府的意愿我无法违逆,同三公子定亲之事,我再不愿,也还是得答应。谢侍郎还是莫要多想了,也烦请侍郎多多谅解。”
她退后一步道:“侍郎屡次帮我,我一定会报答,只是除此之外,我们本就不该有更多交集。”
往日他若听到这样的话,必定会发怒。如今他却只是一笑了之,将手收了回去,淡淡道:“庄四小姐,其实你也知道这绝不可能。”
“好好照料你阿姐,这几日你便在国公府待着,国公府那边,我自然会派人去知会一声。”
庄蘅看着他离开,心里思索着,转身进了庄窈房中。
庄窈本躺着休养,见她来了,忙伸手道:“泠泠,你来了。”
她笑道:“时候不早了,阿姐怎么还没入睡?”
庄窈叹道:“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阿姐,孩子虽然没了,但你还活着,往后总有机会的。”
她却平静道:“泠泠,我身子本就弱,这次生产又受损,侍医说我这身子恐怕就坏了。”
“阿姐,你莫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