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你明白要怎么做了吧?”
她困惑,小声道:“怎么做?”
“下次戴着它,来见我。”
庄蘅听了这话,莫名有些局促起来,握着这只耳珰,不知所措。
下一刻他却已经道:“你阿姐如今的病情倒还稳定,你若想了解她的情况,大可写信过来。她房中的婢女我多拨了几个,都是之前在我身边的,定能伺候好她,你也不必忧心。”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起庄初,他并不像是会有仁心关切旁人的人,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堂嫂。
其实在谢容与心中,庄初是庄蘅阿姐的身份远比是他堂嫂的身份重要。
如果她只是谢道全的妻,那么她是生是死,他都没有兴趣过问。但既然她也是庄蘅的阿姐,那他便有这份心思去多照拂她一些。
只是她似乎,不会明白。
她略显局促地道谢,正准备下马车,他最后丢下一句道:“若你觉得府中有人盯着你,也无需害怕,就当是我在看着你。”
她应了声,拢了拢袖,向他微微行礼,这便下了马车,同芙蕖一起往国公府去。
回了国公府,她盯着那只耳珰冥思苦想,却不记得自己是在哪儿丢的,是谁有可能会捡到它,又有谁会在这国公府中盯着她。
她最终只能苦恼地将耳珰重新收了起来,慢慢叹了口气。
过了元宵,国公府内却并没有重新变得清闲起来。
庄初的婚事愈发近了,但除了庄安和周氏,似乎没有人能真正替她感到喜悦。
待嫁的少女并不感到欣喜,但这婚事还是要继续筹备。
话说回来,庄初要嫁的李家其实还同庄蘅有些关系。之前死了的李栩便是这李家同在京城的一脉分支,他与庄蘅沾亲带故,于是整个李家也可都算是同她沾亲带故。
庄蘅有着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觉得李栩都是这样,那么整个李家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已经请期完毕,但这日李家长辈还是上了国公府的门,说是要谈论婚事的筹备。
国公府对李家人格外尊敬,府中子女皆出面,规规矩矩地接待。
庄蘅跟在众人身后,坐在正堂,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本以为庄初嫁过去是下嫁,谁知李家众人皆对这门婚事挑剔万分,颇有些看不上庄初的意味。
庄蘅心想,她三姐姐好歹也是京城八风不动的名门闺秀典范,无论是从样貌、家世还是个人仪态来看,都无可挑剔,整个国公府最拿的出手的姑娘恐怕也就是庄初了。
于是她心里有些愤怒,四处看了看,府中众人却皆木着一张脸。再看看周氏和庄安,皆不以为意地陪笑。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此时对方挑剔庄初,若他们不拿出些强硬的态度,那么日后等庄初嫁过去后,处境只会更难堪。但他们并不在乎。
庄初上前替那几位端茶,其中一位妇人道:“既然为妾,那便更需乖顺,洗手作羹汤之事更是责无旁贷,更莫要说此时端茶了。”
庄初分外尴尬,立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尔后他们便自顾自饮茶,也无人让她退下,她便只能继续站着。
庄蘅实在看不下去,也不管其他,直接站起来,走到前头,对庄初道:“三姐姐,咱们去庖厨里看看那糕点做好了没有。”
庄初感激地应了声好,那几人却皆蹙眉,格外不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庄蘅,“这便是四小姐?”
今时不同往日,国公府如今基本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府中子女唯有庄非可堪重用,而李家却是如日中天,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他们不满,庄安和周氏立刻察言观色,陪笑道:“是。这四姑娘一向没规矩惯了,还请诸位见谅。”
尔后两人便立刻厉声对庄蘅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下去?”
庄蘅没说话,拉住了庄初的手腕,“是,我这便同三姐姐一起下去。”
“站住!你要带着你三姐姐做什么?你没看见府中来了贵客吗?”庄安严词厉色道,“你自己去祠堂罚跪。”
庄蘅还想说什么,庄初却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她只能理了理衣裳,准备去祠堂,却听身后那妇人道:“国公府的四小姐本事倒是格外大,也不知是否是同咱们李家结了仇。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可要好好同四小姐求求情。”
庄蘅困惑,转身道:“我斗胆问一句,夫人这是何意?”
那妇人却笑着对庄安和周氏道:“你们二人恐怕还不知吧。咱们李家有个孩子叫李栩,同四小姐沾亲带故,可以以兄妹相称,这点你们也是清楚的。但这孩子前些日子去了,据说是有人寻仇,在谢府外要了他的命,至今这人也没有找到。这便罢了,我本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是李家后来托人打听到,那日他出府便是要去谢府寻暂时借住的四小姐,他可是死在她面前的。所以李栩的死,到底同她有些关系。如今见了咱们,她不仅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反倒是处处不尊重,桀骜跋扈,真不知国公府怎么如此教导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