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们也该死?” 余锦康重新抿唇,像是突然泄了气,没有再接话。 儿童剧场那张大合照里,一共有五十三个人。 其中有二十多个小朋友,他们的岁数差不多大,发型和服装搭配就只有男生和女生之分,每个人脸上都化着很厚的妆容。一开始,全组人看不出究竟哪个是儿时的余锦康,直到刚才,盛放指出一个小孩的身影,不解地问—— 他为什么穿着高跟鞋? 此时,祝晴指着相片第三排角落的孩子身影。 “我想,穿高跟鞋杀人,不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祝晴平静地注视着他,“纯粹是你的个人癖好。” 余锦康闭上眼,呼吸急促。 也是这时,莫sir开门,来和徐家乐交换。 审讯室隔壁的观察间里,每个人都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出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余锦康开了口。 那一年,儿童剧场的演出很流行。 班级里那些爱好表演的同学,总是会在课间提及,周六早上要去音乐厅表演。那时,余锦康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喜欢学着电视上的动画片,自己改编演出,他问过音乐老师,那就是舞台剧。 听说,报名表演是免费的,但家长观看演出需要购买门票。 那时他们家没有足够的钱,余锦康连想都不敢想,将心愿藏在心底。 然而没想到,妈妈愿意圆他的梦。 “周一放学回家,我看见床头放了儿童剧场的门票。”余锦康的眼神里有了光彩,“我妈说,我能去演出了。” 余锦康回忆,余母怀孕时做梦都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等他出生后,希望破灭,但他从小长得干净秀气,就算被当成女孩养,也不违和。 “后来长大,爸妈不再给我穿小女孩的衣服。” “但是,舞台剧的表演,反串角色是很正常的。”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天站在香江音乐厅门口,自己有多兴奋。 他准备的剧目,是《白雪公主》片段。余锦康在家练习了一次又一次,他用不同的声线,表演皇后与魔镜的对话,妈妈说他一定能拿到最佳演出奖,奖品是一套儿童剧场独家定制的演出服。 “你们不会知道我有多期待。”余锦康沉默良久,眸中的光逐渐黯淡,“是他们,毁了这场演出。” 当年的余锦康,并没有意识到,在心底,他认同自己应该是一个女孩。 母亲租的演出服非常廉价,但他很满足,期待地等待着化妆师为他化上舞台妆。 “是华丽的演出服。”余锦康的神情有些陶醉,“蓬蓬的大裙摆。” 儿童剧场里,奇形怪状的人多了。 有模仿小红帽的男生,有一人分饰两角扮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女生,还有穿着小鸭子服装唱儿歌时嘎嘎乱叫的双胞胎。 郑世鸿的嘲笑,却偏偏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长大后,余锦康才知道,那时刚进入这个行业的郑世鸿,同样被人笑话,他把这份屈辱,转嫁给更加弱小的存在。 “他不愿意帮我化妆。”余锦康说,“他说,男孩子化什么妆?” 但是,他演的是白雪公主的继母。 戴着假发,穿着蓬蓬裙,还套了一双妈妈的高跟鞋,一切准备就绪,只剩夸张的舞台妆了。 儿时的余锦康,一直等着,就像是等待郑世鸿的恩赐,希望他转头看自己一眼。 然而,他没有理会自己。 最后,余锦康坐在椅子上,偷偷用了化妆师的化妆品。 他不会用,将嘴唇涂得很红,脸颊上的腮红也成了猴子屁股。 搭建舞台的马国华经过,不经意踩到他脚边的高跟鞋,由上至下打量他好几眼,发出刺耳的笑声。 郑世鸿注意到他偷用化妆品,非常生气,将唇膏旋出,烦躁地在他的唇角用力摁压。 红色的膏体往上延展,像在微笑,更像小丑。 余锦康清楚地记得,那些刻薄的言语。 他们彼此之间根本不认识,却盲目地跟着领头的人哄笑。 化妆师郑世鸿一脸厌恶,戳他的眉头,讥讽他连眉毛都没有。 分早餐的老板冯耀文拿着一瓶牛奶回头问,是不是想学人去选港姐? 协助活动礼仪的张志强说,照照镜子啦,像鬼片里的纸扎人。 直到现在,余锦康仍旧觉得,他只是运气不好。 这么多人反串表演,就只有他,撞在了郑世鸿的枪口上。也许那天这位郑校长正好心情糟糕,剩下三位同样因为生活中的琐事烦心,想要找个宣泄的出口。 于是那些恶意,直直冲他而来。 那一年,余锦康十一岁。 那场演出,他本该是最后一位表演者。但台上的小主持人一遍一遍报幕,他却只是坐在镜子前,用纸巾将自己嘴上的口红擦干净,擦得嘴角都蹭破了皮。 妈妈在观众席上等不到他出场,在演出结束后来到后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拉着他和大家拍大合照。 从那以后,余锦康不再表演,也不再穿女装,将蓬蓬的公主裙和假发藏在心底隐蔽的角落。 进入青春期后,他的眉毛慢慢变浓,为了让自己阳刚一些,他学柔道、跆拳道,只是个子依旧不高。 长大后的余锦康,总是强迫自己做很多事,并不快乐。 他的本能,他的天性,始终被压抑着,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又想起母亲的高跟鞋。 “他们毁的,不仅仅是我期待已久的表演。” “还有我十一岁以后的人生。” 祝晴:“为什么第一个向马国华下手?” 那些过往,就像是一段很长的噩梦。 “为什么……”余锦康如梦初醒,嘴角浮现诡异的笑,自顾自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到,他们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孩时,是什么反应。” “沙沙”声响回荡在密闭的审讯室里。 祝晴将笔录纸再翻过一页。 故事太长了,接下来他要讲述的,是详细的作案过程。 莫振邦敲了敲审讯桌:“继续吧。” …… B组警员们,大多挤在观察室,只有盛放坚守在工位上。 翁督察来过一趟,挑着眉头打量这个小孩,但是孩子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自然又淡定。 来的时候,家乐、咏珊、豪仔什么的,都跟他说了—— 这次最终破获案件,他外甥女是大功臣,翁督察可不会赶走他。 桌上台历明明白白地写着,今天是星期三。 w?a?n?g?址?F?a?布?y?e??????ü?????n???????????????ò?? 一做起事,就没日没夜,连他们家的头等大事都忘记,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为了不被打扰,进审讯室前,祝晴将BB机留在工位抽屉里。 现在,BB机响了好几次。 这个点打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