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讽刺他昙花一现、江郎才尽。 直到三十四岁那年,他遇见顾旎曼——媒体笔下的“灵感女神”,然后带着她一起跳海殉情。 听到这里,盛佩蓉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她无法赞同殉情。 什么是爱?双双赴死就是爱吗? 盛佩蓉的目光落在沙发旁角几的夫妻合影上,照片里的丈夫正对着镜头微笑。她想,他一定看见了,看见她和可可现在过得很好。 “所以要活着。”盛佩蓉的声音很坚定,“活着才有希望。” …… 晚上七点半,盛放小朋友站在球场门口,挥着小网球拍东张西望。 萍姨已经到了。 而后,放放越过她的肩膀,瞄见路旁停着的那辆黑色越野车。 “晴仔!” 放放的小短腿迈得飞快,朝着祝晴冲去。 虽然在百忙之中上网球课很烦人,金宝连球都接不到也很烦人,可至少外甥女记得接他,宝宝勉为其难地原谅全世界。 盛放小朋友和萍姨一起上了车。 祝晴转动方向盘,随着车流汇入主路,却并不是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晴仔晴仔,我们去哪里?” 放放凑上前,软乎乎的小奶音飘过。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一间录像带店门口停下。 店里灯光昏黄,整排整排的货架上放满录像带,还贴着分门别类用的标签。 老板正在整理,爬上爬下动作利落,转头注意到客人,问道:“靓女,找什么带子?” “有没有周永胜那盘——” 老板不等祝晴说完,已经精准抽出一盘录像带。 “《月蚀》?”老板说,“殉情导演的遗作嘛,早上报纸刚登过,价格翻了三倍。” 他晃了晃手中的录像带:“绝版喽。” “要一盘。”盛放的小手已经伸进祝晴的口袋。 “都不问价格?”祝晴勾勾他的鼻尖。 放放踮起脚尖,小声道:“看完明天卖掉,转手赚更多。” 今天绝版录像带的价格被炒高,等到明天、后天新闻发酵,很可能更贵。 祝晴捏捏他肉乎乎的脸颊:“真是盛家的小孩。” 萍姨忍着笑。 这是随了他爹地和大姐的生意头脑,长大不做阿sir,可以当盛董。 就在昨天,放放还计划着要带晴仔去影院…… 一转眼,他们回到家,窝在沙发上。录像带推进放映机,祝晴对小朋友说,这是家庭影院。 客厅里,灯光被刻意调暗,外甥女和小舅舅肩并肩坐在沙发上。 放放摇头晃脑心情很好—— 晴仔是不是忘记他只有周末才能看电视?赚到咯。 电视屏幕闪烁,周永胜与顾旎曼的“殉情之作”是一部基调悲伤的爱情片。 影片的男主角反倒成了陪衬,几乎没人讨论。 画面里,每一个与顾旎曼有关的镜头,都美得惊心动魄。 盛放小朋友抱着一包开封的薯片,盘腿坐在祝晴身边,先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再递到祝晴嘴边。 “晴仔,她为什么哭?” “可能饿了。” “你在敷衍我哦。” 薯片袋“哗啦”作响,放放的小脚丫晃来晃去。 祝晴盯着屏幕中的顾旎曼。 她还太年轻了,决定赴死的时候,真的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吗? 女孩付出生命的代价,导演却苟且偷生,实在不值得。 但必须承认,就算抛开噱头,电影本身也是一部佳作。 萍姨坐不住了,打着哈欠回房:“这些情情爱爱的片子啊,你和我拍拖,我和你拍拖……几十年都没点新花样。” 萍姨关上房门之前,听见祝晴和放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舅甥俩总是有聊不完的愉快话题。 放放吃得小肚子圆鼓鼓。 再充满智慧的小反派,也理解不了这样复杂的电影语言。他只知道男女主角在你看我,我看你…… “晴仔,你拍过拖吗?” “没有。” 盛放宝宝张开小嘴巴,再咬一口薯片,挨着晴仔的肩膀靠得舒舒服服的。 “我也没有。” 祝晴:…… 第76章 “车神晴!” 放放小朋友看完了整部电影,却像什么都没看一样。 这部电影连台词都很少,通过镜头语言表达那段禁忌之恋,对崽崽来说太深奥了。 盛放看不懂,只觉得薯片脆脆的,吃着吃着就见了底。明天得让萍姨再补些货。 好些天没听晴仔讲故事,小舅舅变得格外黏人。此刻他正站在儿童房门口,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弯着腰就像电视里的店小二,有模有样地比了个手势。 “请——” 祝晴就这样被请了进去。 儿童房里的课桌上还留着放放用蜡笔作画的痕迹。彩色的线条印在浅木色桌面,萍姨想了好多办法,怎么都擦不掉。祝晴倒觉得擦不掉也好,这些痕迹,像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自从买下这房子,从盛夏住到现在,这里留下了越来越多属于他们的印记。 “躺好。”祝晴说,“该睡觉了。” 出乎意料的是,放放并没有缠着祝晴讲故事。小不点乖乖钻进被窝,看着晴仔坐在书桌前,对着纸张写写画画。 只要外甥女在这儿陪着盛放,他就觉得,连被窝都暖暖的。 大人真可怜,看完电影,还要绞尽脑汁地写功课。 还是当小孩好,他想着,把脚丫高高抬起,又“咚”地落下。 放放小朋友重复几次这样的动作,打了个小哈欠,伴随着祝晴笔尖“沙沙”的声音,渐渐进入梦乡。 …… 几个月来,盛放小朋友总会在不经意间教会外甥女享受生活。 吃早餐时,小不点慢条斯理,只要嘴巴里还含着牛奶,就不会急着起身。这总让祝晴想起最初带他去警署x餐厅吃饭的场景,她急着去办案,而他晃着小短腿,一本正经地说—— “查案要快,吃饭要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祝晴也学会了放慢步调,甚至踩着点进警署。 会议室里,折叠椅被拖动时发出熟悉的声响。 莫振邦翻阅着资料沉思,同事们陆续带着资料入座。 “昨天和小孙去了富年冰室。”黎叔翻开笔记本,“店员确认,照片上的人最近常去。” 他晃了晃周永胜的照片。 警方手头上没有死者的近照,这是十年前的照片,被技术组加以处理,长发修成了短发。 “店员说,就是个四十多岁的普通中年男人,没什么特别的。一个人来,点鲜虾肠粉加多花生酱,再要一杯清水。” 他继续道:“十多年前周永胜在采访里提过最喜欢这家的肠粉,店里至今还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