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葵被那双青琉璃般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喉咙里呛咳的糖块终于艰难地咽了下去,只留下火烧火燎的痛感。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冰冷而稳定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踉跄着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佐藤健及时伸出的手臂上。
“没…没事,谢谢你。”葵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我没事了,真的。”
佐藤健的脸色很不好看,浓眉紧锁,护在葵身前,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两个女同学也挤了过来,七嘴八舌。
“吓死我了葵酱!你没事吧?”
“喂,你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人了!”
“葵酱,你脸色好白,要不要去旁边坐一下?”
葵只觉得周围的喧嚣声浪又卷土重来,嗡嗡地冲击着她脆弱的耳膜,让她头晕目眩。
“我没事,我们走吧。”她勉强挤出笑容,拉着佐藤健的衣袖,只想尽快汇入人潮。
“请等一下。”清越如薄冰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葵的脚步顿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僵硬地转过身。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悠闲惬意的笑意,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青色付下的胸口位置。
那里,紧贴着心口的地方,一团粘稠、鲜艳如血的糖渍,正黏在靛青丝线绣着的扭曲蜻蜓复眼上。
在暖黄与惨白交织的混乱灯光下,这抹刺目的红,像一颗刚刚滴落、尚未凝固的污血。
“这个,”他微微歪了歪头,笑意更深,“你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衣服。”
他的语调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目光却牢牢锁着葵,像蛛网黏住了飞虫。
“我……”葵语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半是窘迫,一半是更深的寒意。刚才的混乱中,她确实没注意手中的苹果糖碰到了哪里。
“啊!真是不好意思!”佐藤健立刻反应过来,带着歉意上前一步,“葵不是故意的,这位先生,您看……”
“没关系,”男人瞬间绷直唇线打断他,视线却从未离开葵的脸,“一件衣服而已。只是这糖渍要是久了……就更难清洗干净了。”
“正好,”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条相对僻静、通往町落边缘的昏暗小巷,“我记得巷子深处,似乎有一家小小的和服店,或许可以借用一下清水?”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目光坦荡。
佐藤健和同学们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条巷子在灯火辉煌的主街映衬下,显得格外幽深安静。
“葵,我陪你过去吧?”佐藤健立刻说,手依然护着她。
“不用这么麻烦啊?”男人抢先开口,“只是借用一点清水擦拭一下,很快就好。这位小姐看起来受了惊吓,让她单独走几步透透气,或许更好?”
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理智在尖叫着拒绝,想立刻拉着佐藤健离开。但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彬彬有礼,理由充分,自己弄脏了别人昂贵的衣服并且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于情于理都该负责。
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无理。
她看着佐藤健关切的脸,又看看同学们疑惑的目光,再看看那男人胸口的刺目红渍,一种巨大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好。”葵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佐藤君,你们……你们先逛,我很快回来。”
佐藤健还想说什么,葵已经推开了他的手,朝他一笑,快步走向那条昏暗的小巷。 ', '>')('她能感觉到身后同学们不解的目光,以及佐藤健担忧的视线,但更强烈的,是身后如影随形的那道目光。
男人无声地跟了上来。
小巷狭窄而幽深,两旁是古老木造町屋的背面墙壁,主街喧嚣的鼓乐声、人声、食物的香气,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闸门骤然切断。
空气瞬间变得阴冷、凝滞,弥漫着灰尘和潮湿木头的气味。只有远处巷口漏进来的一点惨淡光线,勉强勾勒出脚下坑洼不平的石板路。
巷子深处,果然有一间小小的门面破旧的铺子,门楣上挂着一块模糊不清的招牌,隐约是“古织”二字。门板紧闭,里面黑漆漆一片,显然早已歇业。
葵的心沉了下去。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男人:“你好,这里似乎……”
她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脸上散漫的、属于“人”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巷子深处浓重的阴影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显得异常诡谲。
葵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她猛地抬头看向天空,被两侧高耸屋脊切割成狭长缝隙的夜幕,是淤血般的紫黑色,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祈祷师那张蜡黄扭曲的脸、嘶声力竭的咆哮瞬间冲破虚假安全的屏障,在她脑海里炸响:“记住!在神轿经过‘鬼泣坂’的时候!务必穿一件凭物!独自一人站在阁楼上!”
她竟然穿着这件诡异的青色“凭物”,离开了阁楼,离开了“鬼泣坂”,来到了这个远离喧嚣的鬼地方!
还把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带到了身边!
“抱…抱歉!衣服的事我会赔偿!我…我必须立刻离开了!”葵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形,她猛地转身,只想不顾一切地冲回主街的光明之中。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一只冷得如同刚从深潭里捞出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但落在她手腕上却变得异常温柔。
“等——!”葵的制止还未冲出喉咙,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气狠狠拽了回去。
天旋地转,她重重撞进男人的怀抱。
“真香啊……”懒散带着卡顿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湿气,钻进她的耳道。
葵魂飞魄散,她拼尽全力挣扎,指甲在对方光滑的青色衣料上徒劳地抓挠。
但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如同冰冷的铁钳,纹丝不动。
紧接着,一只同样修长的大手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五指强硬地插入她精心挽起的发髻中,固定住她试图扭开的头。
“呜…不…放开…”葵的呜咽被彻底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