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子天离得最远。
他站在灌木丛里,鲜明的红色染上杂草的深绿,在游司梵的视野中黯淡异常。
粗糙的人形包裹于塑料雨衣之下,争吵的声音被雨水遮蔽,连吐字都变得模糊。
“老司,我说你也够了吧?!差不多得了,最后一瓶水,你连一口都不愿意分给我?”
是司二婶尖利的叫骂。
司二叔不堪示弱,马上回嘴:“你还说?你还有脸说?是谁把我弄成现在这样的!啊!我就问你一句话,是谁?”
“难道我是故意的吗!我想你崴脚?”
司二婶嗓门拔高八个度,伸手想去抢矿泉水:“是突然有马蜂飞过来要蛰我!……屁话这么多,我看你不想喝水吧,不想喝就给我!”
不料司二叔早有防备,沉着脸,一挥手就把自己妻子推开。
瘦弱的司二婶一时不备,好一个趔趄,往后连连倒走几步才稳住身子。
“你干什么!想打我是吧?来啊!打!照着我的脸打!来!”
司二婶勃然大怒,愧疚全然抛之脑后,突然后退一步,蓄力往前冲刺!
她臂膀高高举起,看起来时刻准备赏司二叔一个大耳刮子。
游司梵:“…………”
打骂可以,别牵扯到我,ok?
他有点害怕,担心司二婶和司二叔的全武行波及到无辜的自己,只好沿着休息区细窄的边缘,谨慎又小心地再往后一小步。
咕噜噜——
鞋底挤压烂泥的气泡声响起。
游司梵:“………………”
这叫什么?老天给他开的玩笑吗?
真是超绝大惊喜,他躲了一整天的泥坑,现在一鼓作气,好巧不巧,直接闭眼完美踩准!
这个休息区的地面比之前经过的所有山道都要湿润,游司梵在一瞬间,还以为瞬移成功,来到某些凭空出现的滩涂或者沼泽。
这块地方,水分充盈的程度相当诡异。
仿佛下一秒就能变成湖泽,滔滔洪水飞流直下。
游司梵嘴角抽搐,怀疑人生。
他想提起后脚跟,却怎么也没法从那堆由泥土、腐朽树叶、雨水共同构成的非牛顿流体里脱身。
“我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游司梵尴尬至极,向对面那三个“唰”一下扭头过来看他的红黄蓝组合解释道。
司二叔和司二婶停下纠缠,天色昏暗,游司梵具体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可以肯定雨衣兜帽之下,他们的视线一定在锁定自己。
连司子天都转过身,硕大一团红色静静不动,就这么看着游司梵。
司家三口眼神幽暗,像黑夜中蛰伏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