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回卢元绪又做的实在太过分,他作为皇帝一国之君,要是轻描淡写的就将此事揭过不提,那以后还怎么在群臣面前抬起头,他的威严何在?毕竟敬王昨夜之举,与谋反无异呀。
思来想去,卢韶泽晃了晃越发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颜福啊,给朕准备香汤,朕要沐浴。”
心情太过烦闷,卢韶泽想泡个澡放松一下, 颜福自是无所不应,闻言赶紧吩咐门外的小太监去准备,然后他就听见皇帝拍着桌上的奏折自言自语的愁苦道,“该怎么办呀?朕,该怎么办呀……”
也可巧,恰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侍卫的禀报声,“启禀陛下,乌夫人宫外求见。”
“让她觐见。”卢韶泽揉了揉眉心,随口道。
不多时,就见诗露一身桃红色的裹身纱裙,娉娉婷婷的出现在卢韶泽面前,然后飘飘下摆行礼。
“什么事啊?”卢韶泽不耐烦的问道。
“启禀陛下,臣前来问问,陛下打算如何应对江东东森局势,请陛下明示,臣好去安排。”诗露答得流利,边说边抬眼偷偷去瞄卢韶泽。
“什么东森局势?”卢韶泽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问道,眉头也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由于昨夜卢元绪进宫还没来及说就被气的失去理智了,所以到现在卢韶泽也不知道白银江北东森的动作,所以诗露无奈,只好当面将东森大军有渡江倾向的事情说了一遍。
“东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朕的南唐是软柿子了?”卢韶泽心中压抑了一夜的恐惧与怒火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听诗露说完就大声的咆哮起来。
诗露一直垂着头不发一言,只听皇帝问道,“东森的使团到哪了?”
“回陛下,现在应该到香远城了,离盛京大概还有半月的路程。”
“好,让他们尽快来见朕,礼部的官员去了没有?”
“这个……”诗露犹豫了一下,其实南唐朝廷派去迎接东森使团的礼官早就出发了,可前些日子皇帝要干掉苏灿,所以她就命礼官慢点走,甚至见到了苏灿也别急着现身,可现在听皇帝的口风像是要改主意呀,于是她又谨慎的试着问道,“陛下,礼官已经出发,但请陛下明示,咱们还要不要杀逍遥王苏灿了,如果要,那臣建议,还是让礼官慢点走为好……”
“杀!必须要杀!不过嘛,杀他之前他还是有点用的,最好是能抓住他,先在盛京把他软禁起来,只要东森那个老东西敢乱动,朕就先拿他儿子开刀!”
诗露闻言悄悄的一撇嘴,麻烦了呀,本来逍遥王苏灿就不好惹,现在还要抓活的,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而且原来的计划也要废弃重来,思忖了一下,诗露犹豫开口劝道,“陛下,那逍遥王的武道甚是厉害,想要抓活的恐怕……”
“少跟朕找借口!你要是连个人都抓不住,朕还要你何用!不管怎么样,逍遥王这张牌朕必须要握在手里,当然还有宇文月!你要是做不到……哼哼。”卢韶泽说着扯起嘴角冷笑起来,“朕的手段你应该最清楚!”
诗露望着卢韶泽阴狠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仿佛他又拿着刀子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一样,那种生不如死的切肤之痛,是人就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是,臣一定想办法,请陛下放心!”诗露蹲身应诺,脑海里不禁翻腾出了关于七公主的情报,兴许这也是一张可以出手的好牌呢……
第506章 快去请如来佛祖
时间稍微回溯一下,也不多,只是敬王提剑在垂拱殿内砍下那名小宫女的脑袋时,香远城的翠银楼内,同样也有人的脑袋掉了。
死的人叫赵清泉,赵家的家主。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欧阳书想方设法安抚苏灿的情绪时,跪在地板上的赵清泉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几次想站起来都无妄的他像是疯了一样摇头摆尾,“苏灿!有本事你就当众杀了我!但凡本家主还活着你就休想踏入香远一步!”
本以为在场人数众多,众目睽睽之下苏灿自持身份绝对不敢乱来,让他背后当婊子可以,但是在人前必须要把爱国的牌坊立起来。
他的这一声大喊也正好打断了欧阳书对苏灿说的一句话,这句话的上半句是,“王爷请您宽坐片刻,本官再劝劝,保证他们会老老实实的……”
老老实实的什么,欧阳书没说完,不过看口型应该是妥协二字,但这二字被赵清泉的怒吼声盖过去了,然后就见苏灿身不动膀不摇,仅是朝着赵清泉一抖手,一颗大好头颅就被胸腔里的热血冲出丈余滚落在地,发出嗙的一声,咕噜噜沿着地板边喷血边滚动着。
“欧阳大人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啊,你再说一遍。”苏灿声音在面具发出,显得闷闷的,口气轻松惬意无比,仿若那道血色的喷泉不存在一般。
其实此刻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因为太突然了,就连欧阳书也在内,不过等苏灿这句话问出来,时间又过了几息,回答他的却是三层女子们能撕破耳膜的尖叫声,“杀人啦!啊!”
欧阳书也想尖叫,当然他想叫的不是杀人啦这三个字,而是怎么会,或者怎么敢这三个字,他实在想不通,为何眼前的逍遥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当众杀人,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会惹众怒嘛,难道他如此无所顾忌他就不怕嘛,难道……
种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欧阳书的脑子里来回的碰撞着,接着就是一股无力感袭来,他还想着和平解决使团进城的事呢,现在看来,他是不用再想了。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说只要有苏灿在,他的想法就没有准的时候。
等那些或清纯或妩媚的女子们引吭高歌落幕,惊慌失措的人群稳住,场面霎时陷入死寂时,苏灿慢慢的站起来道,“哎呀,死人啦,快去报官!”
妈卖批!欧阳书心里一万只毛柔柔的神兽奔腾而过,每一脚都践踏在他现在脆弱的神经上,报官,报你妹的官啊,本官就在这坐着呢!淮西州还有比他更大的官吗?!
然并卵,不管欧阳书心里怎么想的,苏灿还是接着道,“快去报官呀,赵家主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这可不是小事情呀,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杀人凶手就藏在你们当中呢……”
唉?对呀!苏灿的话突然给了欧阳书灵感,他稍一琢磨也站了起来,然后下煞有介事的一拍桌子,“都不准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尔等通通都有杀人嫌疑,谁要是不配合就按杀人者处理!”
苏灿瞥了欧阳书一下,暗道这小子还行,不算傻,而其他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赵清泉的儿子赵文瀚,自家老子就死在他面前,即惊又怕的他可说心绪激荡到了顶点。
“欧阳大人,是谁杀的人难道您看不出来吗?”赵文瀚跨前一步,放下了他刚才一直扶着的尸体。
“赵公子,你此言何意?有话还请明说。”欧阳书不卑不亢的回道,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何意?还用问,就是他杀了家父!”赵文瀚说着用手指着苏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哼哼……”欧阳书装模作样的冷笑两声,“赵公子说是他所为可有证据,别忘了,本官就在这里,怎么没看到他出手杀人呀?此地离你父亲尸体有十几步,你告诉本官,他是如何杀人的?”
“我,他……”赵文瀚一时语塞,急的满脸通红,对啊,证据呢,在场人数众多,可没人看见苏灿是怎么动手的呀,最后赵文瀚一咬牙,依然指着苏灿道,“州牧大人,他乃东森的逍遥王,在场之人他的嫌疑最大,刚才他就几次三番的出手攻击家父,还望大人明察!”
“哦?好啊,你既说他是东森的逍遥王,那你上前揭开他的面具给本官看看,若是证明他是东森之人,或敌国奸细,本官自会给你做主!绝不姑息!就是他真是一国的王爷,我也会安律斩了他!”
欧阳书说的大义凛然,他就不信赵文瀚敢去揭苏灿的面具,果不其然,赵文瀚一听欧阳书这样说,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撩苏灿的虎须呀。
场面一时安静的可怕,那些翠银楼的姑娘们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死死的抿着发白的嘴唇,其他的客人也都差不多,视线在赵文瀚和一张猪脸面具上来回的切换着,鼻尖上萦绕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但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一时安静,不代表一直安静,就在三层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时,人群里突然有人朗声说道,“大人何不下令让他把面具拿下来,他要是顺从官府的良民,难道还能不停大人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