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家传出这叮叮咣咣的打砸声,周围的邻居还以为是来了强盗,纷纷从家里拿了家伙事儿赶来帮忙。
放眼整个清河村,谁没有让沈万山治过病?谁家有事没有让沈山生帮过忙?还有王冬梅,更是为妇女们撑起了一片天,所以在村民看来,沈家出事就是自己家出事。
不一会的功夫,沈家的院门外就聚集起了一批人,并且每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年龄最小的孩子手里都气势汹汹地攥着一根木头宝剑。
“咋咋咋?你这是弄啥嘞?”
“恁是哪个村了?来找事了是不?”
“上来就砸东西,真当俺村某王法了是吧!”
清河村的人声音凶,可进门时谁都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厉声质问着他们的行径。
“弄啥?这话恁应该问问恁的村长爹,还有村长他妞!”
马秋冬正愁事情闹得不够大呢,见清河村能抗能打的人都聚集在了门口,马秋冬立马踮起脚尖冲着众人叫骂道:“他们是贼!一家子都是偷了东西不赔的贼!”
“俺妞就拿了恁一块冰,也给你放过钱了,你上来就要五百,你这才是敲诈!”王冬梅也不觑他,强硬地回怼道。
说着,她就把那一碗粪水给端过来给大家伙瞧。
“看看,都过来看看,这么一碗厕所水要俺赔五百!这不是敲诈这是啥?”
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的气氛太过剑拔弩张,使得温度升高了几分,当王冬梅把碗端过来时,那股臭味似乎比刚才还要呛鼻。
骚得很,白天晒得太久还有一股臭味,夹杂在香味中显得格外怪异。
马秋冬:“啥厕所水,这是先天斗姥紫光金尊摩利攴天大圣圆明道姥天尊给俺的神仙水!”
不得不说,马秋冬连简单的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却能背得出这么长的一串神仙名……真是难为他了。
“你去到处问问,我这药救了多少人!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这药!”马秋冬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只有像你这样不识货的人才会当成是厕所水。”
在场的有人曾经买过马秋冬的“神药”,他们没见过原料,只记得味道闻着怪怪的,今天亲眼目睹之后,觉得自己是被骗了,又不想相信自己是被骗了。
“就因为恁妞把药给偷走了,今天我少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说起这事,马秋冬更有的可说了,“哦对,还有恁家老爷子,白天为了来插队还装病,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恁给耽误了!”
马秋冬说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万山和沈妙。
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不敢相信沈家的爷孙俩会做出这样的事。
偷别人的东西?平常碰到家庭困难的病患,可是直接把药免费送出去的;装病插队?沈万山向来庄重自持,也不像是……
这到底是为啥啊?!
马秋冬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最高点,说起话来也是不依不饶,当他注意到村民们瞧他们一家的眼神多了些不可置信和些许鄙夷之后,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既然这样,报警吧。”沈万山语气平淡道,“叫警察来处理这事儿。”
沈万山对马秋冬算是彻底失望了,他们这行径已经没办法用简单的“无耻”两个字来形容。
既然他想闹大,那就让警察来好好地评评理。
“要是警察让俺赔钱,该赔多少俺绝对一分不少赔给你。但是你把俺家给砸了,该买该换的东西恁也别想逃。”
“中!”
马秋冬答应得干脆,好像百分之百地确定警察和真理都会站在自己这边,“走,打电话叫警察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偷了东西还这么兴(厉害)的人了。”
一说报警,沈山生和王冬梅立刻走在了最前面。
还“神药”?他们还不信了,警察会看不出来他是在用“粪水”缺人!
*
清河村离市里最近的警察局也就十来里的路,电话一打,约摸着几十分钟的功夫就来了六七个警察,把沈妙、沈万山和马秋冬带来的人都带走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看这“神仙水”的价值几何。
如果真的是值钱货,沈妙的偷窃行为可是要在派出所蹲上十天以上的,可如果真的厕所接出来的粪水,不仅沈妙无事,还得追究马秋冬卖假药骗人非法牟利的官司。
那一晚,他们都是在派出所过夜的。
做完笔录后,还要把所谓的“神仙水”拿去研究所,所以第二天上午他也是在派出所度过的。
这还是沈妙第一次进派出所,即使确信自己是无罪的,可在听到警察走路时腰间手铐碰撞时发出的声响,还是不免害怕。
坐在沈妙身边的沈万山从始至终气定神闲,到底是经历过几十年风浪的过来人,他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活动筋骨,并不觉得在派出所呆着有什么拘束。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王冬梅和沈山生才带着饭菜来探望他们。
“我刚才问了值班的人,说是可能得明天才能放人了。”王冬梅一边说一边打开饭盒的盖子,才过了一夜的时间而已,她的脸上仿佛就多了几条皱纹。
听着王冬梅叹气,沈山生恶狠狠地戳了沈妙一眼,“
瞧你干得好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你不用搁这说她。”
沈万山开口替沈妙挡下了她老子的怒气,他也是当老子的,辈份在上面压着,就没有沈山生说话的余地,“我倒觉得妙妙这事儿干得好,要是真查出来点啥,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都说医者仁心,可昨天沈万山算是体会到仁心太多的下场了。 ', ' ')